第147章 四海听潮明月生(三)
无数层冲击堆叠在一起,骤然爆发!
初始时冲击还如微风,陡然变成飓风,紧接着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
轰!
冲击在枭的右身前爆发,直接将他的身形扭曲,将其变成好似一个贴在圆球上的纸人。
原本可以碾碎一切的双指悬在原地,无法再向前分毫。
世间一切都被冲击出去!
砰!
枭的力量再强也承受不住,当即向后横飞而出!
夜歌也遭受不住如此恐怖的冲击力,同样向后横飞出去。
天下独白当即一压大月镰刀,将刀刺入地下,趴在大月镰刀上,以此来躲避袭来的冲击。若是他也被掀飞出去,到时候砸到石壁上可就很难说还能保持清醒。
轰!
以夜歌刚才的所在的位置为中心点,冲击接连不断地向外扩散,将地上的白骨一层又一层地剥离出去,直到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被挤压成碎渣的白骨堆积成一片,在巨大的压力下成型,成了环形的坚硬堤坝。
冲击整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完全消散。
坑洞中的一切都被毁的面目全非。
没有任何人可以想象到夜歌的这一拳竟然可以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力,甚至都弱于枭击出的四海听潮。
之前涯角弹遗留下来的光芒全部被抹除或者掩盖,黑暗侵占了每一个角落,将能够喘息的空间压缩地极窄。
有着零星白骨散落的声音,形成清脆的回响。
没有任何活物呼吸的死寂。
砰!
坚硬的白骨堤坝中探出一只手,击碎了压缩成的白骨墙。
枭从白骨堤坝中爬了出来。
感受着四周的死寂,枭忍不住咳出了两口黑红色的血。
“死了吗?!”
刚才那么恐怖的冲击之下,也只有枭这样的身躯才能够承受得住。夜歌那种普通人的身躯,在最初始的飓风下就会被撕裂。
没有任何的声响回应枭心中的疑问。
直到——
砰!
夜歌也艰难地从白骨墙中爬了出来,坐在了白骨山上。
黑暗如此厚重,即便近在咫尺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夜歌跟枭却好似能够看到对方。
环形的白骨山上,夜歌跟枭相对而坐,隔着黑暗相望。
“只看了两次?”枭用很嘶哑的声音说道。
枭先前被天下独白一刀破开了胸膛,又被夜歌切开了一条腿,在遭受到无数次冲击后,伤口不断地向外扩张,几乎是完全外翻了出来,其体内不多的黑红色的血都要流干净了。
按照正常的认知来判断,枭还活着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如此坚韧的生命力,足以让任何人发出惊叹。
当然,夜歌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枭的双指没有碾碎他的手臂,冲破无数次极限状态的冲拳也将他手臂上的所有肌肉都冲断,骨头更是遍布了裂纹。枭的一击不过是摧毁了夜歌手臂最后所能维持的形状罢了。
一条手臂完全废掉,另一条手臂的状况也差不多,处在冲击的正中心,没有瞬间消失都算是好的。
至于夜歌的身体,更是被冲击破坏的厉害。他的身躯可远没有枭的身体那么强悍,承接了无数次冲击,没有被震成肉泥全部依仗着一直未曾放弃修行的“殉道诀”。
“是。”夜歌艰难地开口说道。他稍稍一动,都感觉口鼻会冒出鲜血来。也就是现在他能够随心所欲地运转霸王八式,否则光是迅猛的心跳就可以撑爆他的身体了。
枭静了片刻。
“还用几次?”
“一次。”夜歌再次艰难地说道。
枭沉默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世上会“四海听潮”的只有两个,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夜歌。然而,夜歌刚才所施展出来的确实是“四海听潮”。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夜歌在看到枭施展四海听潮后便学会了。
枭只不过施展了两次四海听潮,夜歌也只不过是看了两次而已就学会,恐怕任何常理拿过来都解释不通。
接下来枭所问的问题则是“还用再看几次就可以完全学会四海听潮?”,夜歌回答了“一次”。也就是说夜歌只需要看三次,就可以完全学会四海听潮!
这个世上真的有天赋如此恐怖的人吗?
现在这样的人就坐在对面。
而这个人,不过才知空初境。
曾经枭以为至少是第二境界的人才能施展出四海听潮,但夜歌却以刚刚踏入修行的境界施展出来了,威力还如此恐怖。即便夜歌无法很好地掌控力量的传播途径,最后也没能完整地击出那一拳,也足够颠覆认知的了。
枭思量着。
这个世上,永远都会涌现出惊才艳艳的人,他们不会被历史的洪流淹没,只会屹立在历史的高峰,前睥故人,后睨来者。
这就是修行!
这就是修行者!
枭突然笑了起来。
声音依旧嘶哑难听,却有着属于人的情感。
“三十年不见天日,今日重见修行,方知我是修行人!”
夜歌之所以抛下生死,执意要跟枭对战,就是因为对方的强大!
被困在此地无数年,体内的元气消耗殆尽,没有任何的食物,非但没有死亡,还拥有着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夜歌难以想象当年的枭是多么的强大,会令人产生怎样的颤栗。
面对如此强悍的修行者,夜歌想赢!
穷尽一切手段,去赢!
枭的笑声在坑洞中回荡着,好似将这三十年来暗无天日的时光全部压下。
夜歌则异常平静。
刚才的交手,很难说是谁胜谁负。若是夜歌的力量再强一些,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杀死枭了,但他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弱。枭展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只要他活了下来,那么占据优势的就是他。
单论现在的身体状况,夜歌远远不如枭,他甚至都不敢再多动一下。枭以自身强悍的力量投掷出一块骨头就可以杀死夜歌,就可以获得这场对决的最后胜利。
然而,枭没有这样做,他用已经被刺瞎的双眼“看着”远处的夜歌,安静地等待着。
四周,好似有潮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