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堂兄的秘密
春雨笑笑说道:“有啊,不过得等会儿。”
“多少钱?”她开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钱,把一串的铜钱解开,开始数钱。
“婉茹?”楚景天站起来,走到柜台前。
“景天哥?您怎么在这?”小姑娘仰起头看着他,很是惊喜。
“我来……”
“他也来吃牛排的,你们一块坐。”东篱记得,那晚她哥哥江大夫喝醉,她稚嫩的声音批评她哥。那这样看起来,景天和江大夫应该熟悉。
东篱去后厨,让小曹做牛排,然后端了糕点出来,放到景天和婉茹的桌上。
“你哥呢?”景天给她倒了一杯水。
“他还能干什么?读医书,看病,抓药,采药,熬药,做药丸。”她红扑扑的小脸,像年画上观音菩萨座下的童子。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人会做牛排?”
“我哥说的,他还吃了呢。”
“梁小姐,你认识宏毅吗?”景天转头就问她。
“说的是江氏医馆的江大夫吧?”
景天和婉茹一起点点头。
“说来没多大事,我喝了点酒,头疼。心说去找大夫瞧瞧,就在医馆门口遇见你二堂兄。”事情没多复杂,可东篱还是没说对诗那事。倒也不是刻意隐瞒,好像没必要说。
不多时,牛排上桌,小姑娘看着冒烟的石锅很是新奇。拿了刀叉很是笨拙的切着。景天把自己的切好了给她,然后又把她的那份也切的整整齐齐,还是给她。并说:“你长身体呢,多吃点。回去告诉你哥,就说景天哥付的钱。他保证不说你贪吃。”
“哎。”这姑娘实诚,别人教她啥她就听啥。
东篱笑笑,想起少年时的南山。东篱说让她去买糕点,她就跑着去,回来的时候摔倒了,点心还护在怀里。东篱说东西都碎了怎么吃,她说那我吃碎的吧。当然,那时候她们还在北京。
楚家里还在奔丧,梅雨季节让人们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难过。灵棚搭了防雨布,家里时不时有人来慰问上香。
东篱坐在窗前,街上的彩色油纸伞像是在自己飘着。楚家她暂时不能去,只能默默等办完丧事。她心里不踏实,然后换了一身素衣便去街上走走。
楚大老爷的大儿子儿媳哭的眼睛都肿起来,二少爷景城满目呆滞,一言不发。有人来告慰,他就仿佛木偶一般,木纳的给人家磕头。
不多时,他家里的家丁跑进来。暗地里给他手里塞了纸条,他眼神里突然有了光。
趁四下无人注意,他偷偷看了纸条:后门,马厩墙外。
楚宅的后门是为了方便家里马车出入,马厩就在门里面。后门也是双开的大木门,没有门槛,为了方便马车出入。
他烧纸钱时,顺便把纸条一并烧了。
东篱不能走正门,正门人多。此时家中正是人群来往之时,都是素衣,还是管家在门口亲自接待的——她是混不进去的。
她只能假装路过,绕宅子一圈,看着这近一丈高的围墙,小偷都爬不上取。绕着绕着就绕到了后门,然后……
刚一转身,看见角落有人,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个小偷,赶忙躲了起来。
“你怎么来这了?”景城少爷有些紧张又有些惊喜。
“好几日不见二爷了,二爷都消瘦了。”此人,正是那唱戏的红七。
东篱将伞藏在身后,怕那彩色被人瞧见。她心里一阵紧张。果然,大家说的都是真的。估计着定是有人遇见过,才大放厥词的。满城人都知道了,可那日楚大老爷还说给他定了亲事。看来,大家都瞒着家里长辈。
“你快走,别让人看见,今天人多,等我父亲下葬,我带你走。”言语真切,这二爷还真是性情中人。
“不用,我不想因为我,让二爷败坏楚家名声,我就这样就满足了。”
东篱听的真真切切,两个男人……如此诚恳。
“你先走吧,我穿着孝衣呢。”
虽然红七不舍,可还是一步一回头走了。这世俗偏见,挡了他们的路……
东篱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才敢探出头来。
家里灵堂人员居多,老太太在自己房间,不吃不喝一两天了。两位嬷嬷怕她身体支撑不了,轮流看守劝食。
“您吃口吧,家中大小事宜还多着呢,都得您操心,您要是垮了,一家老小怎么办呢?”嬷嬷们好说歹说,她才喝了一口粥。
灵堂跪着的人多起来,还有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孩子们不太了解所谓的天人永隔,可他们看的出,家里的爹妈叔叔婶婶都哭的伤心至极。
“二老爷,看风水先生来了,今日他已经带人去过坟上了,也挖过了,还有些琐事向您汇报。”管家最近忙的厉害。迎来送往的,他都得管。
这管家略比楚永昌还年轻些,手脚利索,说话也懂礼数。他没有胡子,整个人干干净净。尤其为人处世方面,不动声色就能办事。这是家里最顶事的下人了。
东篱跟着红七一路走,直到桥头,直到戏园子门口。红七驻足,转过身,看着站在柳树下的东篱。
东篱就看着红七,柳眉细腰,指甲还染了红色十指修长,纤纤玉手。
“你跟着我干嘛?”生气也是娇嗔的模样。
“红老板真是好身段啊。我昨日只来看了一次演出,心里头就放不下了。”东篱奉承着,言语间都是微笑着。
红七用手绢捂嘴偷笑,被人认可当然是开心喽。
“你是刚来的吗?”他问。
“是。昨日才得空,就看一场,便终身难忘啊。”
“姑娘谬赞了,我一介戏子,每日都要练功的,身段好也是应该的。大家捧我们,也得知好歹不是嘛。肥肥胖胖的,那哪成?”
“这话就能听出红老板人品,敬业又自律。对的起衣食父母。小女子敬佩红老板人品,改日定来观赏。”
东篱转身准备离去,红七叫住她:“姑娘可方便留个姓名?
“梁东篱。”她不隐不瞒,报家门。而后离去。
江大夫给病人诊脉开药后,在柜台稍作休息——即便是没客人,也要备些现成的药。
“你吃上牛排了吗?”
“吃上了,还吃了两个。”婉茹手里还在捻草药,她非常开心的跟哥哥说实话。
“一个没吃饱啊?”
“倒也不是,遇上景天哥了,他也去吃了。但是他把他的那份也给我了,所以我就吃两份。景天哥还说了,他付钱,你肯定不会责骂我的。”
“嗯,真是巧。”
“那个姐姐挺好的,好像和景天哥认识。”
江大夫细想想,几次都忘了问姑娘姓名。
“去后院把晒干的陈皮端来。”
“哎。”小丫头答应着,一蹦一跳的去了。
南山回到家,空荡荡的。她突然明白举目无亲的孤独了。这还是在自己国家——东篱出国该有多无助。
她坐在院子里许久,阴沉的天,无助的自己,还有一眼看不到头的未来。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无论如何,得熬过夏天,熬到东篱大婚。她作为唯一的娘家人,要风风光光的给东篱撑场面。
然后家里突然有了个阴影,南山凭自己的感觉,她家门外有人。她悄无声息的退后两部,从墙角拿了棍子,站在门口。
“南山,你在吗?”
她耳朵竖起来,仔细分辨声音,可想不起来是谁。
“南山,你在家吗?”
她还是没说话,可是听声音是个男人。她干脆不说话,拿了棍子直接出门,一棍子就捅到了那人脸前。
她定睛看清来人,是之前的巡警队长,李耀光。这棍子属实吓得他不清。
“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我当然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街上的可都归我管。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呢。”
南山把棍子放下,不想搭理他。
“你现在可不是厅长的二小姐了,我堂堂巡捕要是还看的上你,可就是抬举你了。”
东篱恶狠狠瞪他一眼。
“怎么样,从了我,我舅舅还可以提拔你进军……”
话未说完,她直接就抄起棍子把他打跪下。然后是一阵疼痛哀嚎声。
“陈默这个老匹夫,都是他害的我家!他要不是你舅舅我还能看你一眼,既然你受了他的惠,也替他挨该挨的打!”东篱抄起棍子直接把他挑起来又摔下,然后在他后背和腿上狠狠的敲了两棍子。
“别打了,别打了……”这家伙哭着求饶。
“说,前一阵子在街上行刺我的人是什么开路。说清楚了饶你不死!说不清楚,打死你扔河里。”
“那不是行刺你的,是你姐姐。我舅舅说,你姐姐是苏联人,来盗取国家机密的。她会好几国文字……”
“胡说八道!”南山很是恼怒。
“真的,她回国是偷偷回来的,南京发的电报,说她代号初春。我舅舅是参谋长,他不会瞎说的。”
“这种机密要事,他怎么会跟你说?”
“我在他书房里看见的,真的是南京发的电报。”
他是他外甥,进书房也算正常。可这种机密的东西,怎么能让他随意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