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我是不是坐忘道

“荀老弟，可找到你了。这怎么，让人绑在猪圈啊？”一个体态微胖的男人沿着泥泞小路走来，停在三人跟前。

他的双眼偏细，但带着机警的神色，来回扫了一眼，向那官兵行了一礼，道，“这位官爷，被绑住的是我兄弟，请问是怎么回事？”

于是官兵拦住还想发话的老汉，将荀茂先前的话告知了这个自称茂哥的男人。

“原来是误会一场！”这位茂哥呼了一口气，在身上翻找一番，凑出两块细碎银子递给官兵，“我这兄弟嘴笨，加上昨晚刚遭了匪这一吓唬，躲别人猪圈里是不对。他身上沾到的不是什么血，是逃命时打翻的染料。看在公道上，让他走吧。”

“可他是坐忘道，那个麻将色的面具，……”老汉有感，自己好像拿不到赏金了，急出声来。

“那就是一块破布，我们用来擦木板的。”茂哥说着，从地上拾起这麻将面具，又拆成三段，“这布的边角上有些毛边，能这样合一起，拆开了，就和寻常擦布没什么区别。”

“你你你怎么解释上面的字！”老汉指着说道。

“字？这是有个万字，讨吉利，希望将来腰缠万贯。”茂哥抖了抖布，“上边两道是压在箱下渗出来的道道，你看，歪七八糟的，又不是字。”

官兵和老汉凑近一看，的确，那个二字比起下面的万，要更模糊一些，像晕染开的一样。

“行了行了，老汉你也是眼花，就一块破布。人家遭了劫匪，你还要落井下石诬陷别人！我看，该去衙上一回的，是你！”官兵收起碎银两，拽着老汉走了。

荀茂从这个茂哥出现开始，大脑就有些转不过来。

他那套说辞只是临时编造出来的，若被继续追问，只会错漏百出。但这个突然出现的茂哥，不仅让荀茂的话可信起来，还补上不少细节，让这官兵和老汉都信了。

茂哥帮荀茂解开绳子，又领着他走出老远，确认四下无人后，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他俩信了！二万，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小耍一回啊！”茂哥说着把脸皮一掀，露出一副麻将脸皮，是五个饼子。

“这是真的坐忘道？”荀茂心里正组织着语言。本以为能脱身就是好事，但如果真要面对一个坐忘道，他吃不准会发生什么。

“你怎么呆呆的？被那宝物影响了？我早说了，用心素做成的法宝可没那么好使，不能轻易拿。哎，东西呢，我也瞧瞧。”五饼探头探脑地打量荀茂，似乎完全没发现，这不是原本的坐忘道二万。

“东西？”荀茂知道在道诡异仙的世界里，心素是一种特殊的体质，游戏里的主角就是一个心素，意识会不断在两个世界里切换。但这些只是网上道听途说来的。更详细的内容，对于他这一个还没玩上游戏的人，也不清楚。尽管他买过道诡异仙的周边实体小说前两卷，但也没记下多少内容。

然而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一串细细的念珠从左边裤腰里咣当掉了出来。

“这就是用心素骨头穿成的念珠？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五饼凑近想摸，但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像生怕被扎到一样。

“既然你东西还在，人也没事，那我就走了。发那么紧急的暗号，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活耍呢，急急忙忙就过来了。”五饼拍了拍脸皮，沿着林间的小路走了几步，就不见了踪迹。

荀茂确认他彻底走远后，找了一块合适的石头，坐下来思考处境。

他穿越到了道诡异仙的世界。从目前遇到的坐忘道来看，这很可能是真的。这是一个游戏和小说里虚构的世界。

如果这是真的，那接下来一定会面对许多危险。他很清楚，游戏里名叫李火旺的主角前期吃了多少苦才不断变强，从各种怪异的东西中活下来。

但为何他会穿越？荀茂拾起地上的念珠捏了捏。

一截一截的骨头经过打磨，显得圆润光滑，加上和长时间的抚摸，形状越发规整。

刚才的五饼说，这灰白色的骨头串成的念珠，是用心素的骨头做成。

荀茂知道心素是一种体质，也在道诡的宣传里看到过，心素的力量很强大，而且是一些法器的绝佳材料，意味着把活人杀死或者取一部分做成法器。

再次望向这串念珠，他感到有些反胃。虽然在游戏和小说里常常看到各种画面，但一个现代人真的亲眼摸到这种丧心病狂的制品，还是一下难以接受。

荀茂定了定神，他认为要找到回家的办法，回到原本的世界去。待在这样的世界里，也太危险了。

而想回去，他必须要变得足够强，才可能找到机会。

在记忆里回顾了一遍所有关于道诡世界的信息，他越发感到形势的严峻。

哒哒哒哒哒哒——

荀茂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扰到，往石头后挪了挪，才发现只是一架路过的马车。

而他看到车夫身上有些忽明忽暗的颜色

“这看到的好像，是叫十情八苦？”荀茂回忆着关于坐忘道的信息，眼下他这幅身体很可能就是一个坐忘道的成员，戴着的麻将面具是二万。

他又拿起那块破布，结果这布片顺着手臂，缠到脸上。

荀茂用力撕扯一番，但此刻这破布意外地坚固无比，盖在脸上后，又迅速变化颜色，最终和他的脸皮合到一起，只是在外人看来，并没有异样。

加上刚才他能看到十情八苦的情况，荀茂猜测，他这是被坐忘道信奉的神给认可了，好像叫什么斗姥。

既来之，则安之。

那就借用这个坐忘道的身份，去找找线索，有没有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二万啊，还是你想的周到。”此时的五饼从先前老汉的家中走出来，一边啃着干馒头，不时喝一口手里盛的稀粥。这原本是老汉的晌饭。

“能连到其他地方人的魂里去，这心素串子，这个耍法真有意思啊！”他放声大笑起来，“只是你莫不把自己耍进去了！看刚才的神情，你耍得可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