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怀疑
噼啪作响的火堆旁，荀茂拿着干粮，一手提起水袋，喝下几口。
马车在长途跋涉时的速度并不算特别快。走上一整天的路，往往就要歇息大半夜，在次日凌晨才能继续出发，比起现实中的汽车飞机可差远了。
更何况道诡世界里有许多邪祟，夜里行路更容易遭遇到那些东西，也难怪这一队有精良装备的镖师都没有在夜里赶路。
“没想到啊，荀小弟你还认识高煜这样的人物。”罗向一经过与荀茂几天的交流，已经熟络了不少。
“机缘巧合而已，他挺中意我的一些小把戏。”荀茂敷衍道。他根本就没有亲眼见过高煜，只是先前和坐忘道联手时知道了一些这人的事情，加上他有意要去高煜的宝库里寻找返回现实的线索。
荀茂发觉，这位名叫罗向一的宗门道人好像很自来熟，与队伍里其他人也都经常攀谈，加上一开始在驿站遇到他的情况，和先前驱散怨灵时的积极态度……
很像是那种会一下子就送命的老好人，在小说和游戏里，这类角色往往并没有十分强大，但却热衷于做好事。
“血剑是袄景教内特有的武器，好像和大千录作用差不多，伤害自己换来的效果比直接攻击他人更高。你真只是要当收藏品？”罗向一拿起荀茂身旁的黑色剑鞘，翻来覆去地观察着，“这种武器数量不多，如果收藏，的确有很高的价值。”
“嘿，你知道我用什么从高王爷那里才换来这剑的吗？”荀茂从他手里拿回剑，显出一副心疼的样子，“一件心素制成的法器，才换来这把剑。”
“那是要好好珍惜。”罗向一点了点头，打了一个哈欠，“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树下睡了。”
而荀茂并没有跟队伍里其他人一样睡在马车里或者打地铺，他往相反反向走出了一些距离，直到勉强看见火堆。
他在灌木丛后坐下，又生起一小堆火，拿出心言志。
不论荀茂怎么尝试，他现在只能做到听见现实世界那边的微弱声响，维持短短几秒的时间。
按照心言志上的内容，这本功法主要是用于将心中信息传递到他人心里，在按某种方式建立标记后，即使间隔千里，都能送去信息。
一截肉色的团状物迅速朝他飞来，荀茂下意识地举起烨虹抵挡，
在火光中，他看清了，那是一截肿胀变大的手指。
显然是袄景教的手法。
“最好老实交代，这血剑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来者是之前袄景教的修士之一，一个手臂上布满切割痕迹的男人。
荀茂一眼望见他的十情八苦，有明显的冲动与贪婪之色。
而袄景教其他几人并没有出现，包括为首的那个浑身伤疤者。
“高煜本人对我教有些兴趣。的确求过一把血剑，所以更不可能轻易送出！”袄景教成员铺开大千录贴在胸前，一手将匕首靠在胸口，作势要扎下，“你若能驱使那把剑，我就不再多问！否则，把剑交出来！”
显然，这是个冲动的家伙，执意要探明白这剑的来由，更是想占据这把剑。
想瞒过使用大千录的袄景教成员，只靠坐忘道的欺骗能力是不够的，荀茂此刻开始做出打算。
“我白天说过了，从南齐王侯，高煜那里换来的。你不知道？”荀茂唰一下拔出烨虹，即使在夜晚的黑暗中，那橘红色的剑刃都像在闪烁一般。
“驱使这剑？好！”
本就是他偷来的剑，那这次不下点苦头，对方恐怕不会轻易相信。
要装就只能装到底，不把这剑的事情解决，后面会生多少事都难说。
荀茂双手握紧剑柄，直接刺向自己的大腿。
顿时血流如柱，钻心的痛苦涌现，他咬紧牙关，将剑再缓缓地从中拔出。
几个呼吸后，痛苦就消失了，而伤口处出现像被灼烧过一般的焦黑痕迹。
烨虹剑上，光芒更盛，就在那袄景教修士震惊间，荀茂一剑挥去。
这位修士早就看出，眼前血剑持有者并不是袄景教内的人士。
因此才心起贪念，想背着其他同行者占据血剑。
但没想到，这个罩着漆黑袍子的人真有以剑自戕的决心。
荀茂的目标是回到现实，并且他认为道诡世界是虚构的。
既然是虚构，那他占据的这个坐忘道身体也没有什么好珍惜，哪怕死亡，他也相信只是结束了他于这个虚构世界的存在状态，不会影响现实中的情况。
烨虹剑将痛苦化为力量般，放出奇特的红色光芒，如同袄景教修士身上的大千录那种红色。
这一剑完全命中了他，从大千录的缝隙中穿过，刺入心脏。
荀茂并没有停下攻击，既然这人背着同伴独自出来，那有什么下场都能怨不得人。
袍衣翻动，十张花牌尽数飞出，煞气丝丝涌现，将这袄景教修士的四肢完全穿过，他的躯体倒在地上，瞳孔瞪大，挣扎几下后，竟不再动弹。
荀茂将剑挑起，连带着那沾血的大千录。
这可是好东西，如果他没找到返回现实的方法，那最坏的结果就是直接自尽，结束在这个怪异世界的活动，说不定还能返回现实。
怀抱这种觉悟，在不死亡的前提下，越是对自身伤害，越能发挥大千录和烨虹剑的效果。
并且荀茂考虑到，拿着这个东西，能伪装成袄景教的成员，也算多一种身份和说法。
想到在道诡游戏里的主角也经常利用大千录伪装过袄景教成员，这点让荀茂不禁苦笑。他竟然会和一个虚构的人物要做相似的事情。
把烨虹收回剑鞘中，又将花牌并为一摞，他拾起大千录，卷成一束塞到怀里。
他的衣服又沾上了血迹，就像第一次穿越来到道诡世界时，这具坐忘道的身体，穿着胸前沾血的衣服一样。
只是这次荀茂很清楚为何会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