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天灾

照道理来说，天上应该只有一个太阳，但天空中的情况这时并非如此。

发光的圆点不止一个，而是呈现圆环状的摆列，有好几个。

“幻日奇观？”荀茂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提起水袋喝下一大口。以现代知识来说，幻日是一种条件苛刻的自然现象。因为光线折射等原因，天空中出现不止一个太阳，有大有小。

然而现实里的幻日几乎不会在光照强烈的正午时分出现，因为此刻光照以直射为主，折射的条件不够。并且也不可能是眼前这般，多个大小相近的太阳出现圆环般的排列。

荀茂用手遮在额头前，眯起眼睛，勉强看清天上的情况。

多个太阳连成一个圆环，他数不清有几个，因为强烈的光芒模糊了圆点间的空隙。

就像一枚巨大的戒指悬在空中，荀茂在赶路时不断改变视角，都只能看到那些排成椭圆环状的太阳。

“这就是道诡世界的天灾？这里的太阳应该也被某个司命所掌握，出现天灾说明是司命之间在相互争夺天道……那么掌管太阳的司命拥有什么样的天道？”荀茂喘出一口粗气，总算看到了前面有村落住户的踪迹，他加快了脚步。

村边石碑上刻着洪阳村三个字，这块石碑也被太阳晒得不断冒烟。

还没走进村口，他就听到了嘈杂的人声与敲锣声。

“——东云起来西云开，拆开南云太阳来——”

极其强烈的阳光透过衣物，还是给皮肤带来灼烧一般的感觉，但这些人赤裸上身，敲锣打鼓，即使汗水大片地流下也没有停止，反而带着虔诚的表情。

荀茂对于这种行为不太理解，但天上的情况摆在眼前，这应该是某种祭祀祈祷仪式。

他抹了一把脸，将相貌稍稍改变，决定暂时到这个村里避一避。

天灾大部分情况下不会持续太久，除非是“天上”的白玉京出现特别大的变故。荀茂依据这点，准备先躲过这阵，正好再研究下带着的这些东西。

“在下是赶路的，眼看这天候炎热，可否借住一些时间？”荀茂向正在围观敲锣唱歌的一位老人打探到。

“好说，你去那边几间问问。”老人用手往大概方向指了指，又专注地看着敲锣打鼓的表演，尽管他的身上，汗水浸透前胸后背。

“老人家，这边是在做什么？为何都站在这正大太阳下呢？”荀茂又问道，他从老人的十情八苦里看出，与那些唱歌敲锣的人一样带着虔诚的态度。

“这是在拜老天。”老人瞥了荀茂一眼，“老天爷近些时候心情不好，没管好太阳们，一下全放出来了。咱这是请求老天爷，把多出来的太阳再收回去。”

“收回去？”

“老天爷手里有十个太阳，大部分时候啊只有一个在天上外头。但其他的太阳有时也会趁乱跑出来，这个时候就要拜老天，请把多出的几个太阳带回去。我从记事起见过好几次了，但十个全出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人拿起一块布绢抹了抹枯黄色脸上的汗水。

“十个太阳？”荀茂半信半疑，后羿射下九个太阳的故事他知道，但十个太阳全存在，之所以只出现一个，全靠老天爷看住其他的，这种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看来道诡世界的构成比起现实世界有太过怪异之处，根本无法以常理去揣测。天上十个太阳连成圆环此起彼伏的场面，让荀茂不禁想象，这样的情况下，道诡世界的人类世界居然延续了如此之久，而没有被各种天灾毁灭。

一番打量后，荀茂在村中的人家里暂住下来。

户主是对夫妻，有两个儿子，比荀茂目前的样子大不了多少。

丈夫正是那拜老天仪式里的敲锣人之一，光着膀子，提着锃光发亮的铜锣，听完荀茂的话后，接过些铜钱银两，领他到了间侧屋里。

“小兄弟你来了是当客人，这屋里东西放心用。咱村咱家也没太多规矩，天黑听到三下敲锣声后，关紧窗户，别出门就行。要吃饭喝水就与我家女人说一声，会给你准备好。”

荀茂简单谢过后，就关上门，在屋内把身上的东西解下来，并到角落，拿出袄景教成员当初留给他的那块皮肤，上面有烨虹剑的一些基本要诀。皮肤早已变干成一小片，的字迹也模糊了一些，但还算能看清。

“以血饲剑……其他这几句的字样还真怪，看不太懂。”荀茂把这块皮翻来覆去摩挲着。

他握好烨虹，凭感觉做了几个姿势，又把剑放下。

经过这么长时间，虽然挥舞起来越发顺手，但荀茂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找到专门的剑法来练习，才能发挥好烨虹的效果，光靠给自己造成伤口配合大千录来使用，太不便捷了，而且效果并不算实用。

虽然烨虹剑给自己造成伤口后，会迅速修复一部分，留下烧伤般的血痂，但也实打实影响了他打斗的状态。

真遇到生死关头的时候，可由不得太多花哨操作。

并且荀茂越发感觉，死在道诡世界里，要面对的结果可能比活着更加危险。

至少死亡后就能返回现实的想法，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收好烨虹，他翻出心言志，继续研究。之前在骗过兵家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心里的讯息确实传出了一些。并且练习此法后，确实开始听到一些现实世界的声音，如果保持下去，他也许能稳定地联系上现实世界。

“公测版的道诡异仙太好玩了！内容丰富太多！”

“他的手指动了！”

……

“锵！锵！锵！”当荀茂还在思考听到的那些杂音，和试图听清其中的话语时，他听见了敲锣声。

透过窗户往外张望，天色已暗，但空气还是炎热而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