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费羽

昨晚杀死妖兽后，荀茂没有在洪阳村再待多久，大早上在敲锣人家里简单吃了些米粥薄饼就离开了。因为他看到天灾的情况有所好转。

抬头仰望，薄薄的云层如同被太阳烤红了一样。天上的太阳数量似乎减少了几个，因为那圆环没有原本那么圆了，温度下降了一些，荀茂估计能有原本六成的速度不是问题。

他这时是以骑马前行。自从南边关城在紧急慌乱中骑上这匹马去追赶季遂平，以及忽悠兵家配合杀死季遂平后，这马就一直跟着他，即使荀茂中途好几次下马放开缰绳，拉开了一些距离，示意这匹马返回南边关城去，但没什么结果。

“既然你愿意跟我，那我也不客气了。”当时荀茂轻轻抚了抚马脖子上的鬃毛，如此说道，马匹以平和的鸣叫声回应他。

前两日由于天灾严重，炎热的气候导致马都跑不快，荀茂干脆牵着大半段路。现在经过洪阳村一整晚的休息，喂饱草料后，加上天灾势头减缓，他才再次骑上了马。

他的骑术完全是在摔打里摸索出来的，好在马儿本身也算聪明，经过几天相处下来，荀茂骑得逐渐有模有样。

“还别说，这比自行车和开汽车有意思多了。”他握好缰绳，压低身姿，两边的风景飞速掠过，在马蹄声中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尽管这风都还是热的，但荀茂感觉此刻的心情是来到道诡世界后最畅快的一次。

拿出地图扫过一眼确认路线，经过中途几次歇息，约两个时辰后，荀茂在巳时总算看到了高大的城门。从此城再走几天路，就能抵达袄景教的十字寺，也就是道诡游戏和小说里，主角李火旺遭遇坐忘道假扮的六位袄景教长老的那个地方。

荀茂去那里的目标一是确认他究竟穿越到相对李火旺所在时间的前还是后，另外就是从袄景教那边再问问大千录的事情，尽管手里的烨虹剑可能带来麻烦。

眼前这座城的名字全是繁体，而且样式特别，如果不是两幅地图上都有标注出来，荀茂还真不好确认有没有走对。

城门边依然是看度牒和搜随身物品，在道诡世界待了这么多天，荀茂也习惯了这套流程。

寻到一处价钱合适的客栈后，他将马交给客栈伙计打点，就在城里打探起来，有关那些宣纸的事情。

寻常的宣纸很好说，但当荀茂问道能自行显示墨迹的宣纸，店家都投以看傻子的眼神，毕竟宣纸即使带有纸浆的天然纹路，也一般都是白白净净，哪有本来就染黑的。

荀茂的追问下，甚至摆出一块银两来，店家最多也只提到遇水显出别样颜色的品类，但和他手里的宣纸又还是不同。

“量产这种宣纸的究竟是什么家伙？上面的水墨风图画还偏偏一眼就是现实世界里的东西……该不会是季遂平那个坐忘道无中生有的？那这些图案也得有个来头啊！”荀茂攥紧手里的一叠宣纸，额头上的汗珠滴下，将其中的黑色痕迹又显出来一些。

“遇水显色？”荀茂走出店门注视着手里的这张叠成巴掌大小的宣纸，若有所思，却与前面来人撞了一跤，吃到满嘴羽毛。

“怎么走路的？长点眼！咯。”来人的声音很宏亮。

荀茂简单赔礼道歉，趁机打量对方的模样。

虽然温度很高，但此人还是披着一件布满羽毛的大袄，将他的面部都笼罩在羽毛的簇拥下。这些羽毛从黄到黑，深浅不一，有长有短，在荀茂看来，这弯腰驼背的人像一个鸡毛掸子。

人形的鸡毛掸子手里提着一个草编成的挎篮，荀茂只看见里面装有一颗颗灰白色的卵石。这些鸡蛋大小的卵石表面并不光滑，反而坑坑洼洼，十分粗糙。

但最吸引荀茂目光的，是这人腰间被细绳串住的牌子，牢牢别在大袄内侧的几团羽毛下，正不断晃荡着。

“监天司的人？”荀茂看到这人身上别着的腰牌，一下明白了他的身份。在道诡的游戏里他见过这个东西，玩家只要加入监天司，即使临时接取任务，也会得到这样的一块牌子，象征身份，有监天司办事的名号在，做很多事情都会方便不少。

“怎么？不认识这牌子？我，监天司费羽。你是哪边来的？看看证件，咯。”鸡毛掸子也看见了荀茂，带着那满身羽毛，凑了过来，还拍了拍自己的监天司腰牌，像是示意般。

“我要去袄景教的十字寺，成为正式的袄景教修士。”荀茂也亮出怀里的大千录。又在对方要求下出示了度牒，而兵家给他的铁牌和袍子下裹在布里的烨虹剑，他都没有展示，这种时候不用显露太多。

费羽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刚想转身离开，却又听到荀茂询问。

“阁下是监天司的高人，对这太阳变多的天灾可有了解？大概什么时候会结束呢？”荀茂此话一出，看到对方停下了步子，转过头以锐利的眼神刺向他。

“这种事情少问，咯咯。你能把袄景教的东西吃透都不错了。”费羽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又回头说道，“我忙着办事呢，不闲聊了，咯。”

披着羽毛的费羽大步往前，都没有给荀茂再跟上的机会。

“这应该是我在道诡世界看到的首个监天司成员吧。看起来够奇怪的，但这身装扮，指不定有什么神通。”荀茂心中想着，又沿街边店家继续打探，关于宣纸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