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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双标

秦若珊不经意间看到苏云宛手中的野山参,从未见过如此绝佳品相的她忍不住惊呼,反应过来后又赶忙捂住嘴,生怕引来他人的注意。

可近处的秦家人却瞒不过,她们见秦若珊这般惊讶,忍不住凑上前看。

这一看,纷纷倒吸一口气。

见多识广的老夫人立即低声道:“不可张扬,以免怀璧其罪,惹来祸端。”

几人应了声“是”,裴氏探出手,“这是哪来的?”

苏云宛立即合起树叶捂住人参,神色淡淡:“山里采的。”

“就是吃朝食那会?”老夫人问。

得到肯定答案,老夫人心生懊悔。

那时苏云宛久久未归,害得屹哥儿兴师动众去找,还因此令依依在秦家没立足之地,老夫人在心里狠狠地记上一笔。

正因为此,她才会在晌午的解暑茶分歧上固执己见,不惜撕破一直维系的和平。

“这能卖不少钱吧!”裴氏心里琢磨开了,卖了人参有了银两,她就能重握掌家之权!

老夫人点头:“看这品相和年头,可是能救命用了,少说也值上千两。要是遇到急需的富贵买主,几千两也不是没可能。”

裴氏听了只觉得浑身气血冲向大脑,激动得紧紧握住女儿的手,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朝她飞来。

下一秒,一盆冰水从头泼下,浇了个透心凉。

“这是给王爷用的,再多钱也不卖。”苏云宛将其收进蔓筐,折了根树枝塞入灶肚。

裴氏急切道:“屹哥儿用不了这么多,你卖一半也行啊,这一路还长着呢,我们家的钱财根本不够使唤!”

“就算卖了,也是我的私房钱。有官差提供的餐食,就算没钱也饿不死。”苏云宛猜到她的盘算,觉得可笑。

“这么大笔收入,至少要交一半到公中。而官差的食物又少又难吃,哪够啊......”

任裴氏如何抱怨,苏云宛全当耳边风。

裴氏见此路不通,又想出一辙:“大家身子都亏损得厉害,你多煮点人参汤,给大家补补。”

说完,她还看向秦君屹:“屹哥儿,你不会反对吧?”

“他反不反对不重要,倒是你,怎么还不明白物各其主的道理?”苏云宛冷漠的眼眸微微一眯,“跟重伤的儿子抢药,你到底是不是王爷的亲娘?”

“你胡说什么呢!屹哥儿当然是我亲生儿子,屹哥儿,是不是你不认娘?好你个逆子......”裴氏被人戳中痛点,却也知道拿苏云宛无可奈何,直接将炮口对准秦君屹。

躺在车上的秦君屹一言不发,两眼放空直望夜幕,借此掩饰内心的悲痛。

“得了!裴氏,既然你那么孝顺,就来替换林氏伺候,过来为我敲背。这乘坐驴车,还是会腰酸背痛。”老夫人不愿意她辱骂大孙儿,又一次发挥作用。

她心里暗骂裴氏短见,苏云宛今日能寻来人参,往后也能寻来其他珍贵药材。等哪天银子用光了,就能靠她采药赚钱养家了,怎能只盯着眼前这点利处?

另外,谁也别想跟她大孙子抢药!

裴氏心里呕血,她走了半路还没说痛,婆婆可是全程乘坐驴车,怎好意思说难受!

但她只敢心里诽谤,脚步踟蹰地跟老夫人走到一边,蹲在席地而坐的老夫人身后为她敲背。

“蹲着像什么样,给我规矩点!”老夫人怒斥一声。

裴氏只好双膝及地,跪坐在含有沙石、凹凸不平的草地上。

已经跪坐在地伺候了老夫人好一段时间的林氏得以解放,跟女儿秦若珊挨一起烧火。

在老夫人看不见的角度,母女俩轻轻揉了揉林氏的膝盖和小腿。

在身陷牢狱之后,老夫人时不时挑剔女眷姿态,令她们端正跪坐。

而一旦跪坐久了,膝盖小腿疼得要命,在这流放路上,堪称雪上加霜。

别的犯人能随意席地而坐休息,秦家女眷要是遇到老夫人心情不好,就成了另一种煎熬。

秦君屹曾委婉劝说,可老夫人非但不听,还以“礼不可废”为由训斥一顿,还差点将男儿们拖下水。

当然,她也知道今非昔比,若是表现好的人,就会网开一面。

苏云宛在末世走了一遭,早已不习惯跪坐的方式,自然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老夫人看不过眼,却比裴氏聪明,知晓她出言训斥会自讨没趣,干脆扭头眼不见为净。

其实老夫人的思想比较守旧,看重长房传承。

裴氏只要不责难秦君屹,老夫人也会宽待身为大儿媳的她,不会故意拿她立规矩,日常也只让庶子媳妇林氏好生伺候。

奈何裴氏习惯了以母亲的身份压制管束秦君屹,即便屡屡受婆婆教训,也忍不住触及老夫人逆鳞。

现在裴氏的小腿酸麻痛胀,却只能强忍不适,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伺候老夫人。

一炷香后,四房父子俩和秦君献从小溪边回来,裴氏赶紧道:“母亲,儿媳去灶前帮忙吧。”

老夫人见她伺候得还算尽心,这才放过她:“去吧。”

毫无疑问,老夫人将跪坐当成了一种掌控和训诫的手段,虽不及家法罚跪,却能堵住大孙子的口,令人有苦难言,谨记教训。

至于金字塔顶端的老夫人自己,当然是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任谁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秦君献看娘亲又一次被祖母立规矩,不由得心里一痛,娘亲肯定又一次苛责大哥了。

他颇为担忧地看了眼娘亲,埋头利索地处理食材。

裴氏明白小儿子的关切,对大儿子更加埋怨,怪他不帮着说情。

她完全意识不到,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

从秦君屹记事起,动辙得咎,三天两头被大夫人下令花样罚跪、杖责等,甚至关起门让她奶娘施以几乎不留痕迹,却令人痛至极点的针刑。

偏偏老王爷只看到明面上的惩戒,非但不呵护,还借此磨砺儿子身体性情,培养坚毅品性。

整个秦家,唯有老夫人真心疼惜他,可老夫人对裴氏的约束管制,换来的却是私刑更重。

老夫人软硬兼施都无效后,只好提出将大孙子放自己身边抚养。可老王爷见老夫人已经养废了三弟,又怎会令大儿子步三弟后尘?

他不但没答应老夫人,还苛责秦君屹娇气,将年幼的秦君屹扔到影卫营,进行比军营更残酷的训练,直到他超额完成各项考核,才将其接回家。

可秦君屹回归后的处境并未改善半分,他已经练就宁折不屈的性子,再苦再痛,也不愿服软求饶,令裴氏更加疯狂地肆意虐待。

而就算这样,肉体的疼痛也远不及心灵的创伤,秦君屹也将孺慕之情转移到祖母身上。

只是老夫人在与大儿子交锋中落败,还害了大孙子。她再不敢随意插手儿子儿媳对秦君屹的管教,只能在衣食住行等生活方面给与照顾。

直到六年前老王爷革马裹尸还,再无人掣肘的老夫人才打压裴氏,放开手脚照顾秦君屹。

即便秦君屹在外出征,老夫人也时常派人送信送物资,从未间断过对他的关心。

一个是严苛的母亲,一个是慈祥的祖母。当祖母要立规矩时,秦君屹自然不会轻易求情,损伤祖母的威严。

何况,伺候祖母本就是母亲的本分,他无可置喙。

要是被裴氏知道他这一想法,肯定会被这大型双标活活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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