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人心惶惶
鸾丝金线边,绮罗迷帐绣,那件血红的精美嫁衣,此时被无数漆黑的银针钉在了墙壁上。
天官锁,定手银,还有那双红缎绣花鞋皆是整齐地摆在嫁衣下方的土壤上。
这些都不是潘居茹尖叫的原因,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在那嫁衣的领口处,还用匕首插了一幅人像画,惟妙惟肖地将徐苁蓉的美貌呈现其上。
“看见谁干的了么?”
窦清明脸色阴沉,这就类似“扎小人”那般厌胜之术,诅咒画中之人死得千疮百孔。
潘居茹摇了摇头,欲奴也耸肩做出无辜的模样。
窦清明一宿没睡,他心惊胆颤,生怕嫁衣折返袭来,不成想仅仅闭目了半个时辰,便有如此不堪的事情出现。
“相公,嫂嫂没事吧?”
徐苁蓉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来,窦清明朝欲奴二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没事,欲奴睡觉不老实,骑她脸上了。”
潘居茹:“……”
欲奴:“???”
朝食过后,徐苁蓉被窦清明要求卧床休息,而他则带着潘居茹和欲奴来到了闹市,旁听风声。
不出意外,县尉府上下八十二口人,一夜间被屠了满门之事,瞬间成为县城的热点话题。
昔日的绿茂县,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而这桩凶杀案一经曝出,风声鹤唳,人人担惊受怕,今日一个个都紧急采购物资,怕是到了午时,多数人都将闭门不出,待到一切水落石出,真凶受擒后才敢再次大摇大摆地走上街头。
“可不嘛,天刚明,那个血呀,就从县尉府的门缝往外钻,吓死了~”
“哪有几块好肉,全都被割烂了,那杀人魔不仅修为恐怖,手段还极其歹毒啊!”
“修为高是真的高,听闻那入主县尉府的人乃是朱坤次子,朱遗诏,我远房表亲过年回祖祠祭拜,刚好未走,他说这朱遗诏啊,近些年在北海郡混得风生水起,手下的海贼水寇黑白通吃,连东海郡的郡守都忌惮三分,甚至还是器宗大人物的座上宾。”
“好家伙,那他手下应当强者如云啊,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谁说不是呢,要非说这恩怨,旧县尉朱坤与肴月楼的仇怕是避不过去……”
“慎言,慎言~”
窦清明伪装成在翻草药,将这些对话悉数了解。
北海郡与泰山郡跐邻,离森林郡有些路程,但皆属于青州下辖。
“那朱坤与你是同代人吧?”
窦清明记得有传言说,许多芝的就任典礼被这个朱坤大闹过。
欲奴目光一黯,语气略有些低沉道:“哪能是同代人,只能说有过交叉,何况奴家那些年正巧不在绿茂县。”
窦清明的直觉告诉他,欲奴在撒谎,不过按时间线算,估计那个时候,刚好是许多芝的恩师水中月离世期间。
许多芝说欲奴是真凶,不过窦清明感觉她顶多扮演了个不太光彩的角色,黄泉教又怎会听从她的差遣。
“杀那朱遗诏的断然是嫁衣无疑,也不知道官府会怎么查,那位楼主的母亲又作何反应。”
窦清明心力交瘁,谁成想能卷入这种事情。
县令府,满脸倦容的段无悔来回踱步。
“这才到绿茂县足月,便出了这般烂事,偏偏县城主事的三把交椅就我将屁股坐上了,那这责任不就得我一人扛了!”
县令,县尉,书院院长,组成了一县的权力中枢。
可现在县尉和院长都没有完成述职,郡守也没有刊发他俩的公文,想必是要等到正月十五过后。
县令夫人捏着手帕,也是憔悴不已。
“那朱遗诏前些日子,不是还来拜访过老爷吗,看他身边的护卫都是化神境强者呀……”
段无悔蹙眉道:“是啊,那县尉府比我这都戒备森严,县里又有谁能悄无声息地完成这种杀戮呢?”
旋即他又笃定道:“八成就是那肴月楼,朱遗诏这个蠢货,前些日子来这拜访我时,我便警告过他,当时他俨然一副大仇已报的模样,我还盘算着肴月楼真要垮了,能捞一笔呢!”
“老爷,您可知肴月楼的背景究竟是哪位神仙呀?”
段无悔冷哼一声:“这得去问郡守那个老畜生,彼时我入郡述职,那老畜生明里暗里地撺掇我交恶肴月楼,老子庙堂底层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还能着了他的道儿~”
另一边,窦清明蛮不好意思地拿了潘居茹一笔钱。
她在当铺卖掉了一个镯子,换了十个上品灵石。
“清明他日定会为嫂嫂赎回来的。”
“无妨,治好蓉儿乃是当下首要的事情。”
窦清明买了固本培元的丹药,又找郎中抓了一副药材,沐浴外用。
回府的时候,徐苁蓉果然闲不住,又坐在院子里包起了饺子。
虽说她容貌并未衰老,而且白发还增添了抹异域风情,但窦清明知道,妻子心里还是喜欢那头茂密的黑发。
突然之间,一家四口只有窦清明是黑发了。
欲奴被许多芝坑入栾秀枝的妖域后,消失了一段时间,窦清明再次见到时,她便成了栾秀枝的干女儿,换上了迷人的酒红色长发。
潘居茹则始终是墨绿色的长发,估计与她修炼的茶道有关。
“相公,明日便是你与楼主之母约定的期限了,嫁衣……”
“嫁衣找到了,夫人安心疗养,待我明天回来,咱们便启程去郡府述职了。”
“砰砰~”
突兀的叩门声响起,窦清明用眼神示意欲奴去开。
欲奴不情愿地起身开门,来者正是昨日借烛台的女子。
“敲错门了。”
欲奴说完就把门给摔上了。
她整天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贴窦清明身上,完全不相信对方有她不认识的女人。
“砰砰~”
“小女找窦清明窦公子~”
欲奴柳眉一挑,隔着门冷冷地说道:“敲错门了,这里没有窦公子。”
“你当我聋吗?”
窦清明用膝盖给了她屁屁一锤,缓缓将门打开。
“赵姑娘,她是与你玩笑,莫要当真。”
欲奴撇撇嘴,走回潘居茹身旁坐下。
“那婆娘真骚,腚本来就大,瞧那旗袍紧的,都能看清她亵裤的花边了,不成,这条街,最骚的女人必须是我,其次是我徒弟。”
潘居茹嘴角抽搐,欲奴的目光总给她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