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老邓头之活
“什么?!”
张文景的话让李承元和陆渊在震惊的同时又颇为惊喜。
原本还趴在老邓头身前痛哭流涕的邓月娇也是瞬间惊坐而起,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邓头,用充满期待又小心翼翼地语气向张文景询问道:“爷爷他没死?”
张文景点头道:“我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伪装成假死而已。”
“真的?!”邓月娇闻言彻底活了过来,喜极而泣道:“那、那张爷爷你快把爷爷唤醒吧!”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邓月娇整个人再次生机焕发,神采奕奕,与此前判若两人。
“好!”
张文景笑着应了一声,随后来到老邓头身前,不急不缓地施了几针。
待最后一针落下时,老邓头眼睛骤然睁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哎呦喂!憋死我了!”
“爷爷!!!”
见老邓头真的起死回生了,邓月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准备起身的老邓头又扑了回去,臻首死死埋在后者胸膛,泣不成声。
“行了行了!跟哭丧似的,不吉利!”老邓头轻抚着她的发丝,嘴中的话却一点都不像是安慰。
邓月娇嘤咛一声,撒娇似的扭了扭身子,臻首依旧死死埋在老邓头胸口,哭声依旧。
“这孩子,多大了还这么爱哭。”
老邓头也不再劝,就这么躺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孙女的后脑,舒缓着她的情绪。
难得的温馨场面让李承元李窈书兄妹相视一笑。
陆渊紧握着的拳头也终于松开。
老邓头没死,真好。
过了半晌,邓月娇的哭声终于渐渐止住了。
李云柯也适时笑道:“行了,地上多凉啊!”
邓月娇闻言终于起身,连忙将老邓头扶起,向院中走去。
李承元李窈书陆渊三人紧随其后。
李云柯也对张文景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文景微微颔首,背着药箱走入院中。
李云柯最后走入小院,还顺手关上了院门。
院内,老邓头端着邓月娇倒的热茶微微抿了一口,随后发出极为舒坦的呻吟声。
“嘿!一身轻松!怎么感觉吐了那口血,身体还更好了?”
张文景失笑摇头道:“你吐出的是体内淤血,如今经络畅通,又有疗伤圣药滋养,活个一百三四十岁不成问题。”
“这波不亏,再来几次我岂不是能多活好几百年?”老邓头喜滋滋地又抿了口茶。
在场之人无不失笑。
只有邓月娇对爷爷的话心生不满,横了他一眼,娇嗔道:“瞎说什么呀!”
“你真当我傻啊?”老邓头翻了个白眼。
爷孙俩似乎以极快的速度扫去了心头的阴霾,瞬间切换到日常拌嘴模式。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陆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一切仿佛都没变。
可他知道,老邓头在故作轻松,月娇姐隐藏在袖中的小手依旧因后怕而微微颤抖着。
伤口就是伤口,愈合得再如何完美,也终究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一如此刻的他,可能再也无法静下心来,毫无顾虑地体验前些时日的岁月静好。
李承元的视线在自家爷爷和张文景之间来回游荡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张神医,您是故意让邓爷爷陷入假死,让天官府严惩那几人?”
他的提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显而易见。”张文景毫不在意道。
“天官府的两位大人……也看出来了?”李承元有些犹豫道。
张文景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这不是配合得很好吗?”
“可是……”李承元话只说了一半就止住了,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问。
可一旁的李云柯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截了当道:“你是想说,若是老邓头本就无事,那三人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李承元沉默点头。
他确实是如此想的,如此结果虽然解气,可好像不是那么公平。
张文景接过了话题,反问道:“你觉得,天官府的那两位大人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青煜与庞鹄两人是知道张文景做了手脚,让老邓头陷入假死的,自然不可避免地会想到这个问题。
李承元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道:“应当是想过的。”
“你是不是又有疑虑,既然两人知晓真相,也做过思虑,为何还要将三人直接斩杀?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一种不公吗?”
张文景也如同李云柯一般,看穿了李承元的想法。
李承元果断点头,这确实是他的疑问,也找不到答案。
“还请张神医解惑。”
张文景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以薄纱掩面的李窈书,询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
他之所以询问对方,是因为这小姑娘此前便隐约察觉到了他和李云柯的想法,却并未有任何表露。
即便邓月娇得知爷爷‘身死’,心若死灰,她也未做出任何解释,只是默默陪伴在其身侧。
李窈书闻言透过面纱瞧了一眼老邓头和邓月娇,又看了看面色有些低沉的陆渊。
而后才朱唇轻启,缓缓道:“天官府的两位大人想来也犹豫过,可无论是爷爷还是张神医你,亦或者是倒地的邓爷爷,都是二等众生印持有者,所以他们即便看出了邓爷爷没有死,也不会第一时间揭穿,而是会想,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也远不足以让他们动杀心,真正让他们下定决心斩杀几人的,想来还是那三人自己的言行。”
“譬如呢?”张文景饶有兴趣道。
“譬如……”李窈书再次看了一眼老邓头,语气轻缓道:“那三人在得知了邓爷爷身亡以后,非但没有悔过之心,反而倒打一耙,控诉爷爷打了他们。虽然邓爷爷是假死,可倘若他真的死了呢?很多事情若都等发生了才予以干预,那一切便都无法挽回了。从这个细节便能看出,此三人,对他人的生命极为漠视,自身又深受欲望支配,若是今日脱罪成功,只会助长其嚣张气焰,日后行事会更加张狂,在违法乱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不如借着这次机会直接正法,以绝后患。”
李窈书的回答让张文景和李云柯都极为满意,两者的嘴角都不约同地勾勒出深深的笑意。
李云柯又将目光转向李承元,询问道:“你觉得窈书说得是否在理?”
李承元神色变换,眉头紧皱,道:“妹妹说的那些,究其根本,都是未犯之罪,哪怕三人确实本心极坏,可若将未犯之罪等同于已犯之罪,那天官府的律法岂不成了意识法?任何人都不能有恶心?恐怕有矫枉过正之嫌,这件事若传出去,百姓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