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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工作有变

1938年1月30日周日,农历腊月二十九除夕。

宜:祭祀、作灶、入殓、除服。

忌:开业、安床。

除夕夜的呼兰县凭添一份喜庆。

红灯楼、红窗花等表达出主人家辞旧迎新的渴望。

今夜守岁,不必早眠。

不少母亲此前工作繁忙未能将新衣缝纳结束,今夜点灯熬油伴随着家人、孩子的喜悦手中针线不停。

明早孩子起床前,一定能将新棉衣赶制好。

条件虽艰苦却对孩子的爱是一样的,粗布棉衣上的细密针脚足以表达一切,舍不得点灯的母亲凭借着多年的手艺经验摸索缝制,却时不时会刺破手指。

点点血迹也夹杂在细线中缝纳于身,却包含一位母亲最为质朴与深沉的爱。

特务股警员依然坚守岗位。

鲁文林家中今夜亮灯,应还有肉食炖煮香味扑鼻。

警员口中牢骚不断。

除夕夜都在家中团聚守岁,他们却还要受冷风侵袭,当真遭罪。

触景生情!

见其团圆便念及冰城家人。

池砚舟也是如此,想起徐妙清父女二人。

随着手表上的时间跳过十二点,新的一年便如期而至。

呼兰县却不见鞭炮声,日伪禁止放炮,首先火药是管制物品,轻易不可获得。

其次则是炮声似于枪声。

早年便有反满抗日战士利用除夕夜炮声掩护,进行锄奸、斩首行动。

后更是严禁!

不过听闻新京“皇宫”内的皇帝却很喜欢炮仗。

且还有不易制作的烟花。

每年除夕夜便放个不停,新京百姓可在家中观看,当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虽说是管制物品却隐隐还能听到些动静,少之又少罢了。

随着新年来到天空中有雪花飘落,池砚舟伸出手接住一片,很快便在掌中化开。

却不觉凉意。

明日一早必将银装素裹,大地换颜。

下雪温度反倒高些,池砚舟等警员守了一夜,早班警员过来交接后回去。

金恩照不做监视工作,仅是在据点内居中调配。

昨日除夕虽外出执勤却也不能亏待自己,金恩照等不值班警员弄了一桌丰盛大餐,池砚舟等人值班前便一起吃过。

早上回来残羹剩饭凑合吃点便可。

吃饭期间金恩照拍手提醒众人注意,后开口道:“监视工作目前收效甚微,今日增加在呼兰县内暗访行动,看能否调查到鲁文林此前与谁有过接触。”

急!

耐心特务股自然有。

可迟迟不见动静也会心急。

原定行动计划不做更改,再暗访呼兰县百姓双管齐下,看能否寻得良机。

县城中打探可行。

若在村子内则不可,毕竟众人都是生面孔,屯中百姓互相都熟悉。

“着重强调一点,暗访必须小心谨慎,不可打草惊蛇。”金恩照神情严肃。

暗访!

其实池砚舟觉得不应暗访。

站在特务股的角度来讲风险是有的。

既然此刻已经锁定鲁文林有问题,那么长久监视则是最佳良策。

嫌时间久?

相较其他任务也算不得久。

为何新年第一天,原定行动计划便有所改动?

池砚舟心中暗有不好预感。

本不打算主动同元硕联系,此刻看来需见上一见。

新年街面上人员众多,正是暗访的最佳时机,但小心起见金恩照没让所有警员出动,每次三到四人便可。

值晚班警员有早上不愿休息的,则也参与。

早班三名警员正在执勤。

晚班两名警员休息。

则剩中班三名警员,晚班两名警员,以及金恩照。

便分配三人一组,但出门之后需要分头行动。

池砚舟同金恩照以及另一名警员,三人一道出门。

后各自朝着不同方向走去,他所选择方向则是南一路。

一路确保没有任何风险,才敲响南一路43号的房门。

“谁?”

“我。”

无需互通姓名,声音便可分辨。

门被打开其内是一名庄稼汉,仔细一看正是元硕,他的伪装总是恰到好处。

“快进。”

“元哥。”

“那日铁路旁一别再难相见。”元硕伸手同池砚舟紧握在一起。

他们这种工作性质便是如此,多数不知同志是谁。

哪怕有缘得知,可能也难相认交流。

每次同志相会总是令人激动、欣喜。

让你明白暗黑里有人与你同行。

“元哥乔装打扮技艺精湛。”

“最早是抗联战士出身,主要便是化妆刺探情报,后特委见我有这方面的特长,便调职专攻情报工作。”

“更喜欢城外杀敌,还是城内潜伏?”

“都不喜欢,求胜利、盼太平!”

“多谢元哥教导。”

见池砚舟领悟很快,元硕欣慰点头。

战争从来不会让人喜欢!

“可是遇到什么事情?”

“组织方面对撤离鲁文林的计划,是不是很难开展?”池砚舟询问。

“没错,他的情况特殊。”

“可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情况?”

“今日金恩照突然命我等警员上街暗访,虽强调不可打草惊蛇,但根据特务股行事风格,此举无疑是冒险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耐心渐失?”

池砚舟轻轻摇头道:“展开情报工作特务科其实专业性很强,他们有系统培养人才的地方,更有多年斗争所得经验,长期监视等待收网对特务科来说不足为奇。

因此我推断可能警察厅内有人察觉到了什么,或许猜到鲁文林被调查一事已经泄露,明白不会有抗联、特委成员上钩,所以才会激进行事。”

“此事保密程度极高,警察厅如何探得?”

“特务科科长傅应秋、特务股股长盛怀安皆是不能小觑,且鲁文林暴露一事本就蹊跷。”

“岂不是要尽快展开营救!”

“恐怕这恰恰是警察厅想看到的。”

闻言元硕当即明白。

警察厅猜到鲁文林一事暴露,故意施加压力想让红党自乱阵脚。

逼迫你行动营救。

他们则可将其一网打尽。

可你若不救?

那鲁文林难逃一死!

选择权在红党手中,可他们恰恰又没得选。

池砚舟今日所提供情报确实关键,元硕当即说道:“此事我需向特委汇报。”

“要回冰城?”

“不用。”元硕不必回去就能汇报消息,但渠道不可告诉池砚舟,与信任无关是纪律问题。

“那我继续观察警察厅动作,若有最新消息,我再来汇报。”

“你也多加小心。”

从元硕屋内出来,池砚舟在街面进行打探工作。

警察厅为何能判断出来,组织知晓监视一事?

他认为大概率与泄露抗联经费准确数额的人有关。

因此营救撤离鲁文林计划虽极其保密,只怕还是未能逃过那人眼睛。

可此人在抗联队伍内既然能获悉如此重要线索,那么抗联的情报是否也被他提供给日满军队?

踩着厚厚雪花池砚舟感叹斗争环境艰苦。

这个年怕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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