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穿掇
秦书瑶不愧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与裴轻江的一席话下来，她便断定，这个裴轻江是觊觎秋习的，而且她也从裴轻江游移的眼神中看出，这是个好色之徒。
她暗暗窃喜，这样岂不是更方便。人啊，只要有了色胆，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呢！
裴轻江虽然也有些心机，但和秦书瑶比起来，那可真是没法儿比。
秦书瑶的叔叔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她叔叔可是把她当成女儿来养的，加之她长得好，又会哄人儿，就连那两位哥哥对她也是如同自己的亲妹妹般看待。
秦书瑶常常伴于叔叔和两个哥哥身边，可谓是见多识广。特别是官场上的一些手段、谋划，她可是浸淫了不少，只是没有什么机会施展。这下可有了机会，她可是要大展其身手了。
可怜的秋习，是怎么也不可能平平稳稳的了；可悲的裴轻江，因心有污垢，也是活该被人利用。
在秦书瑶的穿掇下，裴夫人，裴子佳,开始在暗中慢慢地实施她们的计划了。
那晚，裴夫人格外地温柔。她使出浑身的解数主动地向裴长戟示好。夫人好久没这样过了，裴长戟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看着她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心里道，“肯定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想以此来表示谢罪的。”
“老爷，如不是因你这只胳膊，你现在也许早就升官了也说不定。”
“升官有什么好，过平淡的日子倒也安然。不过我这只半残的胳膊，也算是残的值了，索了那秋无惧的女儿来当咱的儿媳妇，也算是个最好的补偿了。再者说，这秋丫头属实不错，来酒坊也才几个月，就掌握了做酒的技艺，还能触类旁通，自己琢磨出新酒来。”
想说秋习的坏话，看来是没戏，人家已经认可那丫头了！
“嗯。只是老爷，儿媳毕竟是女流，就是有再好的技艺，也是要传给别人的。”
“哦？这话怎讲？”裴长戟有点不明所以。
“你想想啊，将来她是不是得相夫教子？”
“不错，那是必须的，而且还要让他们多生养几个。”一说到这个话题，裴长戟的眼睛都亮了。
“所以眼下啊，得让她把技艺传下去，不然，到时候没人接手岂不是可惜？”
“还是夫人想的远。”裴长戟看了夫人一眼，面露笑意。
“那就赶紧找个聪明些的自己人，跟着她学吧！”夫人进一步怂恿。
“聪明些的自己人？”裴长戟歪头看了他夫人一眼。
“嗯。柳惠倒是个上好的人选，但等那先生回来，学堂开学他早晚也是要走的。我觉得那裴轻江就不错，聪明、机灵，行事也会看眼色，又是老爷的远亲……”
“轻江？我怎么看那孩子不像是那么踏实的，好似有点滑头。”
“不是还年轻嘛，也得咱们大人慢慢引领着才是。不给他些担子担着，怎么会那么快就成长。”
“你说的倒也是。那，那就依着夫人。”
“不过老爷，这话得你去和儿媳妇说，毕竟你才是一家之主。”
“好，等我找机会就和他们说。”裴老爷想的很简单，他可没那么多的弯弯绕。
“嗯。哎，我再告诉你件事，陈掌柜前儿个说，那份烈酒卖的可好了，不少人都提前下了订单呢！”裴夫人神秘兮兮地道。
“是嘛。等那‘玫瑰酿’大批的生产出来，会有更多的人前来买的。秋丫头说有好多的花呀草药什么的都可以入酒呢。”裴长戟的脑袋枕着双手，眼光明亮，似是在憧憬着他们家的未来……
“这个秋丫头，倒真是个能人，只是……唉！如果这些技艺要是在秦书瑶的身上就好了。”
裴夫人想着。可是她岂能不知，世事哪有两全的。
次日，秋习在酒坊里忙活着那份烈酒和另一轮‘玫瑰酿’的调制。
铺子那边儿的陈掌柜过来说要烈酒的订单不少，得赶紧着多做些。
还有那‘玫瑰酿’，也是要多做的了。自家人都已经认可了，别人就更不用说，当然也会认可，特别是如打出能美容养颜的招牌，大火一把也未可知。
昨日，秋习已让芰荷去茶社买了不少的玫瑰花茶和干红枣，还有孙先生给的几根老山参，这下子可有得她忙了。但她忙的快乐，忙的充实，因自己是个有价值的人而感到欣喜。
“少夫人，有人找？” 尤里在外边喊。
“哦？谁会找我？”秋习擦了擦手，“小米，你先看着点儿别让人动，我去去就回。”
“嗯。”
秋习出了门，见一个穿着素色衣裙的女子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她身材瘦弱，衣裙有些单薄，风吹着几缕发丝在耳边轻飘。映入秋习眼中的，分明就是一幅清寂萧肃的画。
“我是秋习，请问，是哪位找我？”外面只有那女子一人，秋习试
探性的问道。
女子慢慢地转过身来，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她面目素净，没着粉黛，但却难掩其姣好的容颜。只是微蹙着的眉宇间，似有着些许淡淡的不可言说的惆怅。
“嗯，一看就是好人，哪哪儿都透着善良。我是春娘，谢谢裴少夫人当日的救命之恩。”说着矮身礼了一礼。
“你无须多礼，能遇到也是缘分。那日别说是我，任何人遇到了也不会袖手的。”秋习还了一礼。
“少夫人差矣，那天从我身边过去的可不止你一人，先前我还有些气力时也曾求救过，却是没人理会。后来，渐渐要失去知觉时，我便也心灰意冷了，寻思活着也是难，走了也就解脱了。”她的话中满是苦涩。
“也不能这么说，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们是人，就是再难也要活下去。”
“嗯，当我醒来发现自己没死时，倒也有了贪生的欲望，不为别的，为了我的女儿我现在也不能死，所以我努力了。既然努力过了，也就不后悔了。”
“你的意思是……”
“虽然我努力了，但他们还是不容我，所以我和他和离了。”
“真的离了？”秋习虽然有点惊讶，同时也赞叹她的勇敢。
“嗯，离了。女儿他们不让我带，不过也好，毕竟是他们家的骨血，怎么着也饿不死冻不着。”
“那你打算……”
“出家。”
“出家？你就没想着再回到你父母的身边？”
“女儿是泼出去的水，这道理我懂。况且家里还有哥哥和弟弟，不管是什么原因，毕竟是离了婚的女儿，回去也好说不好听。我不想让他们为难。”
“那你是铁了心的想出家？”
“嗯，就在百里之外的倚云寺，我都打听好了，附近一个寺院的住持给我写了推荐信，我要先去那里修行积善。当然，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死后能到什么西方净土，而是通过修行省思，在世之时能活出个自己的天堂来。”春娘一脸虔诚，望向远方，连眉宇也舒展了开来。
“活出个自己的天堂，活出个自己的天堂……”秋习念叨着。
“少夫人，你给我治病的钱我就不还你了，等我去了倚云寺，会天天为你祈福的。”
“春娘，咱们都是女人，你无须客气。”
“嗯。但我是真心地想来谢谢少夫人的。”
“我知道。不过别叫我少夫人，叫我秋习好了。”
“我痴长你几岁，那叫你秋妹妹可好？”
“好，好，春娘姐姐。”秋习微微笑着又礼了一礼。
“我暂时只是带发修行，让自己的心先静下来。如将来有了打算，那时再说。妹妹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就捎信给我，我定会尽我绵薄。”
“嗯，小妹我在这里先谢谢姐姐了！”
秋习怎么也想不到，后来她真的到倚云寺找春娘去了，不过这些都
是后话儿了。
春娘走了，孤单却绝决地走向了风中。
秋习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涌出一丝惆怅来，“挺好的一个姐姐，命运怎就这般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