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借宿（3）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小南见孙先生脸色突变，吓得赶紧站起，用小手给他一下一下地顺着背。
孙先生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眼睛愣愣的盯着一个方向，好像沉浸在回忆中。
“先生，先生？”王嫂子也有些紧张，不知这先生突然间怎么就这副表情了。
孙先生好似还是没听见。
“小娃娃，你先生这是？”
“先生一听到什么‘玫瑰酿’，突然便就这样了。”小南急得差点就哭出来。
“‘玫瑰酿’？难道这‘玫瑰酿’与他有什么关系不成？”王嫂子又看向了孙先生。
“师傅，师傅！”小南摇晃着孙先生，终于哭出了声儿。
“先生，先生！”王嫂子也在一旁唤着。
只见孙先生一个激灵，身子振了一下，吐出一口大气。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可吓死徒儿了。”小南抹了把眼泪。
孙先生根本就没回小南的话，而是直接就看向了王嫂子，“请问夫人，这‘玫瑰酿’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眼神急切，声音也急切。
“我刚刚已经说了，是我们酒坊自己酿的啊！”
“什么？你们酒坊自己酿的？”孙先生一把抓住了王嫂子的手。
“嗯，不错，就是我们自己酿的。”王嫂子说着往自己的手上看了一下。
孙先生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了手，“对不起，冒犯了。”
“只是我不明白，先生为何一听到‘玫瑰酿’便就这般失态？”
王嫂子捏了捏被攥得有点发疼的手，不仅没有介意孙先生的失态，反而还有一种莫名的说不出的感觉。
孙先生颓然坐下，他叹了口气，眸中难掩悲伤，“我曾经喝过的‘玫瑰酿’就是这个味道，可惜，那个酿酒的人却已经不在了。唉，她还那么小，才十六岁，老天真是不长眼。”
“还真是遗憾。只是不知为什么，怎么那么小就走了，可是生病了？抑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王嫂子又问。
“不知道，至今还是个迷。听说那天早上她还去酒坊酿酒来着，回去就倒在了自家的厨房。身上没有伤，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那还真是有些奇怪。”王嫂子也觉纳闷。
“有人说，她是被婆婆害死的，也有人说，她是天上的酒仙，来人间留下‘玫瑰酿’后，就又回到了天上。”
“天上下凡的酒仙？”王嫂子重复了一句。
“嗯。两种说法，大多数人都相信后一种。我也宁愿相信她是天上的酒仙下凡，”孙先生望了望窗外的天，“她是完成使命又回去了。”孙先生嘴角溢出一丝笑，仿佛看到她在天上似的。
王嫂子也转头往外望，车夫和小南也把目光望了出去。
“不过回去也好，省得在那个家里，受她恶婆婆和小姑的气……”
站在门外的一个人，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一步一步地迈
进了屋子。
屋里的几个人，目光望向窗外还未收回，听到有脚步声，才都收回了目光。
来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孙先生，嘴唇颤抖，鼻子吸溜吸溜，眼泪也不停地往下滑。她直接走向了孙先生。
孙先生站了起来，他仿佛在做梦，使劲地眨了眨眼睛，又不确定地恍了恍头，再定睛看去，“秋丫头？”他试着小心地唤了一声，迎着她走去。
“嗯。孙叔。”
“真的是你吗？”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此刻容不得他不信，“你是听到我的话，才从天上下来的吗？”孙先生泪盈于眶。
“孙叔！”秋习紧走几步，扑到孙先生的怀里哭了起来。
“先生，她是我们东家，不是什么从天上下来的。”王嫂子笑。
“你们东家？”孙先生双手扳起秋习，眼前是张实实在在的脸，那张他熟悉的脸。
他把秋习又拥进了怀里，用手轻拍着秋习的背，“是秋丫头，真的是秋丫头。”孙先生哽噎。
“孙叔，给您写了信，以为我们能在京城相见，想不到，这还没到京城就让我们见到了。”
“这还得感谢，感谢这位夫人，”孙先生看了眼王嫂子，“如不是遇到她，如不是我们错过了宿头……”
“这也是上天给予的缘份。”王嫂子爽朗地笑。
“不错，真就是缘份。”秋习大有深意地扫了王嫂子一眼，“孙叔，快坐下继续吃饭 ，有话咱们吃完饭再说。”秋习擦干净泪水。
“好好好，吃完饭说。”
知道这位先生是她们东家的熟人，王嫂子是更加热络，一会儿添菜，一会儿倒酒的。
“先生，您和这位姐姐真的是旧识？”小南终于插上了嘴。
“何止是旧识，在那个家里，如果没有孙叔的帮助，我可能会更惨。”秋习回了小南的话。
“好了，快吃你的饭。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不用知道大人们的事。”孙先生对小南道。
“是，先生。我不过是问问罢了。”
吃过了饭，王嫂子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处，车夫和小南先去睡了，秋习才把孙先生让到了客厅。
王嫂子早已准备好了饭后茶，“你们爷儿俩好好叙旧，我去厨房收拾收拾，有事喊我。”王嫂子抬腿准备走人。
“行，嫂子收拾完了再过来。”
“好，那你们聊吧！”王嫂子扫了孙先生一眼，转身走了。
“孙叔，您看王嫂子这人怎样？”秋习眼角带笑地看着孙先生。
“秋丫头，你说什么？”
“孙叔，您是好人。在裴家，我知道您帮助了我很多，那些我都记着……”
“诶呀，别说这些了，快告诉我，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都已被埋进棺材里了吗？怎么这又……”
“我被人给救了！”
“啊？不会是盗墓的吧？”孙先生样子很紧张。
“不是，他是一个将军的儿子。”
“将军的儿子怎么会走到那里？”
“他父亲无意之中，知道了上头的一个大人物贪墨军饷和吃空饷的事，并且有证据在手，便遭到了那伙人的迫害，他父亲和他的家人都莫名地失踪。万幸的是，那天他和朋友去吃酒，才躲过了一劫。于是，他逃难逃到了我们的镇子上。”
“那位将军是谁？”
“方灼瑞方将军。”
“听说过，好像他是镇守南疆的。”
“对，就是镇守南疆的。那一日我‘死’后，他由于心情不好，正坐在我家隔壁的屋脊上喝酒。他说，他看到盖在白布下躺在木板上的我，露在外边的那只手动了动……”
“老天还真是有眼，让他给看到了。”孙先生有些激动。
“看是看到了，可他喝多了酒，竟在屋脊上睡了过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