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她的少年回来了
“不要怕，我在这里。”
顾璟瑞要一边保持着仪态，但另外一边又时时刻刻关注着夏黎晨。
这句话的确有种抚慰人心的作用，她的意识渐渐变得真实起来，不再模糊。
当两人走到主持婚纱的牧师前，夏黎晨望着顾璟瑞，竟有种时过境迁的错觉，就好像当年那个动不动就爱找自己麻烦，并在初见时就令自己心动的顾璟瑞，仿佛又再次回来了。
就像电影跟书里的那种，牧师每一个问题她都是笑着回答的，但唯有那个，愿不愿意此生不离不弃时，夏黎晨还是犹豫了两秒钟的时间。
她想到，从一开始她跟顾璟瑞的婚姻就是不纯粹的，尽管他说，如果哪天自己实在是是无比爱上他的话，可以尽情离开，那么这样的誓言还作数吗？
但比起自己，对方却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说了愿意，夏黎晨这才也赶紧跟上。
“那么新郎，你现在可以吻新娘了。”
随着牧师的话音刚落，她便感到了嘴唇上带来的一阵柔软，不过似乎是怕自己会感到不适，所以顾璟瑞只是轻轻带过。
下面更是如雷声般的掌声，她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眼角更是在顾璟瑞看不到的地方，有一滴泪悄然滑落。
当她的手被缓缓抬起，又一枚钻戒戴到她手上时，她才发觉这是她们两人的婚戒。
等顾璟瑞给她戴上后，夏黎晨也要木讷着从旁边佣人手里的盒子中，拿出另外一枚直径稍大点儿的戒指，帮他戴上。
一切似乎都是这样美好，如果不是她在转过身面对人群时，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张令她日思夜想的脸庞。
他看起来消瘦了好多，哪怕是这样隆重的场合，却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不再似她们初见时那样张扬，但那双眼睛里，却是带着无尽的麻木。
而她也跟着心痛了，并且一同前来的还有陈绍华的父母，或许自从跟司徒若接触婚约后，他们的关系也和好如初了。
明明当年，那样幸福快乐的她们，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呢？
夏黎晨想不明白，而陈阿姨更是想不明白吧？就算有那样的证据摆在眼前，可陈绍华依旧选择不相信，而现在……她已经是顾璟瑞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你在心痛吗？”
顾璟瑞握住了她的手，也彻底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在看向何处。
她没有回答，依旧是红着眼，但因为头盖着厚重的头纱，所以周围的人也不大能看得出来，有些人更是以为新娘子是因为大喜的日子太激动了，所以才会掉泪。
唐琳自然也看到了陈绍华，因为之前看到了好友的伤神，所以在看到两人刚刚宣读誓词的时候没有落泪，但偏偏看到那人时眼泪却一下子没忍住。
“你看看你，怎么好端端的哭什么？”
夏黎鑫手忙脚乱的给她拿纸擦脸，但看她哭得却又不像是，俞彤姐姐那样开心的泪水，反倒是想起来了什么伤心事。
“你说，如果未来，我们两个注定没办法走到一起的话，你会怎么样？”
“啊？我没听错吧！这样好的日子，你干嘛突然说这些？我们不会的。”
听到这样的问题，夏黎鑫无疑是十分不理解的，便只得继续安抚着她。
“不是这样的黎鑫！今天是黎晨结婚的日子我跟你一样开心，但是……但是一想到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好朋友，却没办法跟自己的挚爱在一起，就好心痛……”
接着，夏黎鑫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复杂。
“不要再提关于那个人的事了，姐姐总有一天肯定会爱上绍华哥的，是那人在失忆后先放弃了姐姐。”
“可是换做我跟你，我们任何一方忘记的彼此也造成了这样的结局，究竟又是谁的错呢？”
唐琳苦笑着说道，但目光一直放在台上的夏黎晨身上。
“谁又不怪，只是刚好两个人没有那样的缘分吧。”
夏黎鑫是个清醒又理智的人，或许是因为儿时加年少来自家庭的接连打击，所以对夏黎晨的保护跟在乎是非常克制的，但只要他最爱的姐姐不会受到伤害，可以幸福的度过一生就足够了。
接着唐琳便不再继续发问了，因为她知道黎鑫的出发点也没有错。
在这期间，夏黎晨还见到了顾言以及很久未见的顾颜瑞。
顾言还是老样子，只是看向自己的眼中不再带着执着，而是彻底的释然。
“从今以后，我们璟瑞也是有家室的男人了。”
顾颜瑞朝他递过一辈子酒，嘴边则带着浓重的笑意。
“是啊，不过大哥也该找了，不然咱爸怎么能放心呢？”
顾璟瑞的这番暗示，自然是指他们父亲的身体最近又变差了，刚刚在外面还没坐多久便被护工推走，后面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年头够……
“这是自然的，不过感情的事当然还是要慢慢遇的。”
她能看出来，顾颜瑞是真的很开心，只是两兄弟之间的语气，就还是生分的就像普通朋友。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自己。
“真是祝贺你了，也不枉璟瑞惦记了你多年，现如今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谢谢大哥……”
对于顾颜瑞，夏黎晨内心仍是带着感激的，不管是在工作上的指导跟提拔，还是后面他冒险告诉自己，顾璟瑞对自己的心。
而这个婚礼对夏黎晨而言，自然是漫长又难熬的，从一开始她的心情就是说不上来的疲惫。
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强撑着，更不希望身旁之人失望。
只是一同过来祝贺的，自然也有那人。
“孩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管怎么说，还好你能遇到更好的的人。”
哪怕曾经，她们或多或少都曾挣扎过想要让一切恢复如初，但今时今日的结局，依然是众人都无法预料的。
“这是哪儿的话，陈阿姨，我也希望咱们大家都能够幸福，而不是只有我得到了幸福。”
她主动握住了陈母的手，跟这两位老人之间，自己当然是没有任何仇怨的。
陈父没有开口，但那双带着慈爱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
但对此，顾璟瑞站在一旁内心是无比不适的，哪怕上回订婚宴他是带着私心邀请了陈绍华，但这回，他却是心虚了。
终于，陈绍华走了过来，只是那双眼睛里不再有任何光泽。
“你最近过得好吗？”
不再似之前那样，见到她，自己便会惊惧不已，她只是温柔的询问着对方。
“我很好，只是你，最近又有吃药，或是头痛吗？”
两人此刻就像多年未见的挚友，哪怕不用过多的前缀，便已经能那样自然的对话。
可是夏黎晨却觉得她的心好痛，从刚刚陈绍华靠近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口便强烈的刺痛起来。
正巧这时，侍从过来叫顾璟瑞，说是老爷有事找他，所以他也不得不暂时将夏黎晨留在这里。
反正一切都成定局，不管对方做什么自己都是她的丈夫。
“你知道吗？说起来也挺好笑，最近我脑袋里，好像忽然记起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我记得，我曾在曾在夜色朦胧时问过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也在那时忍不住吻过你，跟你一块儿吃了路边摊，感觉真的好幸福。”
这一刻，眼前的陈绍华，仿佛变回了多年前那个，最爱她时的人，她目光呆滞的看着他，就连一旁的陈母听了都忍不住低头抽泣起来。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记得我躺在床上，你哭着跑进来抱紧我，然后又一遍遍跟我说着对不起，以后你再也不会离开我身边。”
说到这里，陈绍华那僵硬的脸色终于有了笑容，就仿佛孩童般天真。
而这段正是她在确定他的病情后，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跟他产生争执后，最终决定要跟他一起面对所有的回忆。
是她的绍华回来了吗？夏黎晨开始生出这样的幻觉，如果不是顾璟瑞回来又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带离了这里，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还会问对方什么。
“不会很久的，你身体弱，等下午我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顾璟瑞的脸色明显不大好，似乎看到了刚才陈绍华脸色的笑意，那会让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夏黎晨没有回答，只是麻木的听从着顾璟瑞的安排。
果然到了下午，便有着一辆车子来接自己回去了，唐琳说自己累了，所以想陪着夏黎晨回去，俞彤跟夏黎鑫则等会儿走。
做回车上，哪怕已经脱下了那繁重的婚纱，换成了便装，可夏黎晨也依旧觉得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她从怀里掏出药盒，象征性的从里面拿出了两片塞进嘴里。
“你怎么又……”
似乎是想到她已经停药很久了，所以唐琳也表示有些吃惊。
夏黎晨只是扭头朝她笑了笑，此刻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司机一个猛的刹车，说前面忽然有辆车子拦住了去路，正准备绕过去。
可在看到前方车子时，夏黎晨却是像发疯似的，不顾司机的阻拦打开了车门。
那样热切，那样开心，她终于又奔向了她记忆中的少年。
两人相拥的那一瞬间，埋藏在心底的情感也仿佛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