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顺手洗了块布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每人脸上的表情缤纷各异，空气中蔓延着一股诡异的尴尬。
沈赫予偏过头，淡漠的神色终于裂开一丝裂痕。
温璃仿佛从他的脸上读到了：这家伙说的什么b玩意儿——
这几个大字。
沈赫予很快验证了她的猜想。
他淡淡然收回视线，眼眸微垂，“滚。”
话里浅藏冷意，再靠近半寸，都能冻成豆腐渣。
男生却像是不怕死似的，吹了声口哨，“章舜，对待这种恶势力，我们可不能认怂啊。”
章舜闻言，肩膀猛然一颤。
抓着保温盒的十指暗暗发力，章舜的指尖瞬间变得苍白，音量小到就连离得最近的温璃都差点听不清。
章舜说：“予哥很好，他没有欺负我。”
只是这唯唯诺诺的模样，任是说的话再怎么真情实感，也没有半分可信度。
温璃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几句毫无印象的话——
“沈赫予又打架了？”
“在校外打架也能被抓到？”
“就算二班有千千万万个池允，也抵不住一个沈赫予。”
啊。
难怪在办公室里觉得这名字那么耳熟。
原来是走廊里那些八卦的声音被风悄悄吹进了她的耳朵里。
可是有的人怎么丝毫不怕？
思及此处，温璃不禁往后门看去。
她想看看那个无所畏惧的男人什么模样，说不定从今以后就看不到了。
未料男生却突然抬眸望来。
眼中的戏谑更甚。
“新同桌？”
“予哥居然有新同桌？”
脸上的揶揄戏谑转换到震惊仅需要一秒，男生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大新闻，在温璃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转身朝外跑去。
伴随着惊恐的声音，响彻在高一走廊。
“夭寿啦！予哥有新同桌啦！”
话音刚落，各班探出几个脑袋，没一会儿，走廊上响起一片喧嚣，逐渐朝二班逼近。
一分钟后。
温璃拿着手里积满了灰的纸巾，一脸茫然。
后门口人头攒动，一双双眼睛打量着温璃，像是看到了什么新稀有品种似的。
“宁子诠，这就是予哥的新同桌？”
“居然是可爱妹妹？”
“淦！为什么我的同桌是大虎那个土圆肥的丑男人？”
啪！
巴掌拍在脑壳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特么说谁是土圆肥的丑男人？”
一时之间，后门闹腾不已。
不少同学转头好奇张望，见到后门站着的人，又悻悻缩回脖子。
温璃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手指几乎变得僵硬。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余光闪过一抹黑影。
沈赫予脸色冷得吓人。
他薄唇微抿，只是眼皮轻佻，原本闹腾的人群瞬间噤若寒蝉。
沈赫予往人群后睨了眼：“宁子诠，你闲的？”
他拉开椅子，走到班级的卫生角拿起一块布，走到后门的那堵人墙前。
片刻，挤在一起的人群默契的退到两侧。
沈赫予神色淡然出门。
愣了半晌，人群终于缓过神来。
“予哥！”宁子诠吼道：“你特么去哪啊！”
沈赫予倦懒的语调从远处传来，朦胧模糊，“洗手间。”
沈赫予话音刚落，七八个男生眼中的迷茫顿散，勾肩搭背追着沈赫予的背影奔去。
“走走走，我正好也想撒泡尿。”
“哎？老子烟没带！”
“靠！老子带了！别囔囔了！”宁子诠捂住男生的嘴，“等会把教导主任都给喊来了！”
“唔唔唔唔唔——”
热闹的后门顿时化鸟作散。
这一块靠墙的小角落，再次归于一片宁静。
保温盒仍被章舜捧在手上，沈赫予突然消失，和两个女生都不认识的章舜紧张了起来。
梁七许看他这副弱懦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还有事？”
“没、没事了。”
章舜看看梁七许，又看看温璃，眼中闪过坚定，像是下了决心，保温盒被递到了温璃的面前。
温璃：？
章舜九十度弯腰：“麻烦你，帮我把早餐交给予哥。”
“有没有一种可能。”温璃温声道：“我跟你们予哥不太熟？”
这个章舜看起来有些自闭，估计是病急乱投医了，但这种东西本就不应该于他人之手转交。
况且沈赫予还收保护费。
温璃并没有打算鸡蛋碰石头。
倒是梁七许摊出手，纤细的手指拨了拨，“给我吧，等沈赫予回来，我帮你给。”
章舜双眼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咻地转过身，把保温盒递到梁七许手中。
“谢谢。”
说完，章舜迅速跑回了座位。
梁七许把保温盒顺手放到温璃桌上，注意力又重新放在温璃的身上。
她见温璃眉目紧皱，忽的掩嘴轻笑。
“沈赫予就是长得凶了点，其实不像他们说的这么混。”
听见梁七许这样说，温璃心里的担忧松了些。
她将手里那张染满灰尘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才开玩笑似的问：“那是有多混？”
话音刚落，温璃就看见梁七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面上似乎有些为难：“要说多混的话……”
梁七许顿了顿，“也就是，上课只知道睡觉。”
“翻墙翘课跟家常便饭一样。”
“国旗下讲话的次数比全年级第一还多。”
“一周至少有三次被年级主任叫去办公室训话。”
“就刚刚。”梁七许说：“林姐才刚把他从主任那里领回来呢。”
最后，她耸耸肩，“反正，毓德大部分人都怕他。”
温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梁七许每说一句话，她的心脏就控制不住向上吊了几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梁七许凉凉道：“沈赫予非常讨厌和别人做同桌。”
这句话直接将温璃的心脏吊到了顶点。
非常不好惹且不爱跟别人做同桌的沈赫予，现在成了她同桌。
怎么想都是穷途末日。
难怪整个教室就这个座位空着，难怪林老师在让她坐过来这里时这么犹豫不决。
现在申请换个位置，还来得及吗？
温璃怅然的叹了口气。
眼前忽然闪过一抹黑影，温璃吓了一跳，双眼聚焦后，眼前的虚影变成了实物。
是一块沾湿的抹布。
抓着抹布的手指白皙修长，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温璃顺着手臂看去，线条优美的下颌跌入眼中。
再往上，是一张没有任何情绪的厌世脸。
两人四目相对。
沈赫予愣了愣，瞬间偏开了头。
他晃了晃悬在半空的手臂，“擦椅子。”
温璃回过神来，讷讷接过对方手里的抹布。
指尖在半湿的毛巾上相触，原本还悬在半空的手猛的收了回去。
沈赫予坐回位置，像是困极了，俯腰趴在臂弯里。
只有暴露在空气中，偷偷变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我就是顺手洗了块布。”
“反正我也没什么用。”
“给你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