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点火仪式

几天后，村长一大早就来找赵寒。

他今天穿着一件细麻青衫，神采奕奕，今天是砖厂的第一批砖入窑，需要赵寒到场亲自点火。

赵寒也早早起床，在唐阳的照料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村长、成武、李雪等人往砖厂赶去。

砖窑点火是大事，村里人不论男女老少尽数到场，就连成武父亲也在成文的搀扶下站在人群之中。看起来，他的精神状态不错，居然真下床走路了，说到这，不得不说，补充营养很重要。

在人群中外围，还有些赵寒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听成武说，这些都是旁边几个村子的人，这段时间河源村热火朝天的上工，他们不免来瞅瞅热闹。

来到大瑞后，赵寒看见的每一个平民，无一不是消瘦的代名词，今天是他第一次注意到河源村以外的村民，他们中的许多人，目光呆滞，和河源村村民这几日的状态比起来，又深深触动了赵寒的怜悯心。

“各位乡亲父老，今天是我河源村俊杰赵寒开设的砖窑第一次点火的日子，愿皇天后土，各路神仙，陛下圣恩，先祖恩师，佑我河源······”

村长把天地君亲师说了个遍，又接着说些赵寒听不太懂的密语，一套流程下来，才轮到赵寒上场。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我废话不多说，希望今天这一把火，能够成为我河源村的星星之火，以向美好生活进发的燎原之势，带领大家改变贫穷。”

“好，好，好······”村民齐声欢呼。

赵寒的话掷地有声，意简言赅，深深触动了下面每一个处于水深火热中的人的心。

说完，徐东递给赵寒一个小火把。

李雪倒也机灵，手上也揣着个火把，但见唐阳站在不远处，一脸羡慕地看着李雪，在古代，女子是禁止参与祭祀等重大活动的，今天全村所有人能来现场观看点火，已经是赵寒与封建恶俗抗争的结果了。

唐阳满眼羡慕时，赵寒拿着火把走向了她。

一把拉过她的左手，没等她耳根红起来，再将火把放进她的手中，两人共举火把，走到砖窑炉边，在所有人的瞩目下，扔了进去。

任飞早组织人把柴火放入两口窑中，在李雪也朝另一口窑中扔下火把后，木柴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村民再次欢呼起来。

这一刻，唐阳发红的脸在砖窑火红的光影中隐没，心中情愫也如窑火一般，猛烈燃烧着。

点火仪式结束后，工人们各就各位，任飞和徐东负责给砖窑添火，金福金贵查看砖架的损坏情况，其他人则有条不紊地制作砖坯。

来凑热闹的其他村的人，带着他们的羡慕抓紧回去找野菜，这如烟花般短暂绚丽的时刻，似乎不属于他们。

村长家，几人在讨论着接下来的工作。

“大哥哥，这几日工人工资总共发放了两千八百文，加上工人伙食开支四百文，开工以来，我们一共花了三千二百文，账上零钱已经不多了，沙溪镇没有钱庄，要维持工人工资正常发放，急需去柴湖县城兑换铜币了。”李雪先说，这笔钱从她口中说出来时，在场的人无一不惊讶。

一来，才八日，就消耗了这么巨大的款项，令人吃惊，别说其他人，就是村长也从未一次性经手过这么多钱；二来，这么多钱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中管理，每日出账竟一点儿差错都没有，令人佩服。

第一点对于李雪来说实在小菜一碟，可以说，全村的人光是见过的钱加起来都不如她用过的多；

但这第二点，可以说赵寒占了大半功劳。

刚开始，他教李雪学习一个叫“乘法口诀”的东西，一开始觉得晦涩难懂，慢慢熟悉后，方才体会到这口诀的精妙，以致于每晚入睡时，“九九八十一”魔性地回响在姑娘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等李雪学会乘法口诀后，赵寒又叫她用画表的方法来记录每一天的开支，初见表册时，李雪只觉是一些横竖的线交叉，等赵寒说明每一列、每一行可以代表什么时，她再次对这个前所未见的方法折服不已。

后来每夜入睡前，赵寒都教给她一些小技巧。

例如，工人领工资时，可以让他们十人一组，推选出组长后，由组长领完整组工资后再次发放，这样就节省了很多时间；

又如，铜币不够时，就让工人带上前几日领的铜币来换补等价的碎银，这叫凑整找补法。

和赵寒相处越久，李雪就越觉得他有大才，她学习的东西越多，就越觉得这个大哥哥的深不可测，有时候想，要是自己出宫前，大哥哥在身边就好了。

“小雪最近辛苦了，钱的事，我知道了，我打算明日就去县城，顺便做点买卖。”

赵寒看着这小姑娘，心里发出此女生在帝王家的叹气，她要是个平凡姑娘就好了，等她长大，找到自己的痴情郎，做点小生意，多好啊。

“小寒，砖厂现在已经步入正轨，各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你说的红砖转青法徐东原本就会，也不用你操心。你跟我提的在村东建个纺织厂的事，我也带人去选过址了，就在村东口的撂荒地上。”说到这里，村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但小寒啊，依我看，纺织厂的事可以先不急的，砖厂还未见效益，纺织厂可以等明年开春后再说，毕竟，基本设备、建房建设都是从零开始，我怕太过冒进了。”

“村长能为我考虑这么多，小寒感激不已，但纺织厂一定要建起来，最好在年前就开始生产。”赵寒婉拒了村长的好意提醒。

其实，自己也知道纺织厂的想法太冒进，但是冬天就要来了，他建纺织厂的第一想法也是村里人在过年前能穿上不漏风的衣服，看着许多人身上破成布条状的衣服，他不知道冬天来时，这些人怎么度过。

听村长说，村里许多人家还有人没衣服穿，整日躲在家里，只在晚上才喝点野菜汤后，出门上个厕所，活动一下筋骨，因为这样的人大多是女孩，所以晚上出门也更加危险，有人被豺狼虎豹叼走吃掉，有人被黑市牙客抢走卖掉，也有人直接被土匪掳上山，下场惨不忍睹。

想想前世，因为国家社会全体共同努力，不管多穷的人，已经基本实现吃饱穿暖有书读的目标。

再看看现在，整个大瑞暂且不说，就河源村来看，吃饱也是在赵寒来这几天，用宋将军临终赠与的钱买来粮食，差不多是以接济的方式艰难地保证基本吃食。

其他方面，真是不忍心细想。

为了实现村民穿衣的基本需求，纺织厂一定要马上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