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好消息
“云医生!大队有你电话!”赵宝生带着一群小娃娃跑到诊所,给云苓报信。
云苓顺手掏出一把水果味硬糖给他们分了,一人一个,“谢谢你们告诉我啊!”
她快步跑到大队,旁边的记分员小马乐呵呵告诉她:“云知青,对面说五分钟之后再来电话。”
“谢谢小马。”
果然不到五分钟电话就又响了,是她二伯云盛。
“是云苓吗?”
云苓立马回:“二伯,是我,有什么事吗?”
他们一般互通信件,少打电话,一是电话费一分钟七毛钱,二是沒有急事。
“二伯,是我爸妈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
云盛声音带着笑意,点点头:“没错,苓苓啊,是好消息啊!这事儿还幸亏有你。”
“前几天上面下达通知,说老三可以留在首都医院,停薪留职,而且把你家的房产资产都暂时保留下来了。”
云苓听到了父母的好消息,终于放下了心。
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云二伯解释道:“之前你们发现的那箱文件是战争期间的机密文件。由于无名战士数量庞大,如果不是你们误打误撞,恐怕这位先烈为国家做出的贡献还要很久以后才会被发现。”
云苓心情微沉,不知道这样的无名英雄还有多少,但能发现一个是一个,不能让他们的牺牲不为人知。
“上面很重视这件事,专门派了调查组进行审查,外文资料确实存在,但经过一一翻译和查阅,确定了没有问题。”
云苓眼神溢出了笑容,“这样就挺好的,爸妈那边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聊了聊家里的近况,云盛便挂了电话,继续忙公务去了。
小马看了一眼时间,算了账,“云知青,一共17分钟,十一块九毛钱。”
村里人一个月都未必能挣这么多。
见云苓云淡风轻地拿出一张大团结和一堆零钱,小马再次感叹,这群知青是真有钱啊!
人逢喜事爽,云苓回去的时候笑容就没落下,逢人打招呼也格外热情,弄得村里好几个人嘀咕,这云知青碰到了什么大好事?
晚饭时钱莉和褚菘蓝也面露喜色,云苓猜测她们应该也有好消息,但她是有分寸感的人,不会主动打听。
然而钱莉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性子,直接开口:“我爸职位调动了!”
褚菘蓝也跟着说:“我叔婶拥有了一套四十平的房子,他们可以进城落户了。”
她是从小被养在叔婶家的,有四个堂弟堂妹,一大家子吃饭的嘴也多,就她叔婶两个劳动力。但这也没缺了褚菘蓝一口吃的,堂弟妹有的她都有,所以她一直很感激叔叔婶婶的养育之恩,跟堂弟妹他们也都跟亲的似的。
如今他们都能吃商品粮了。
叔叔的木工手艺起码能在城里找个学徒工,婶婶也可以考一个纺织厂当女工,堂弟妹都可以在县城初中读书了。
云苓也替她们高兴,也说了自己的情况,“我爸妈可以留在首都继续当医生了。”
至于工资津贴,云父云母是真正的淡泊名利、不看重钱财,他们家也不缺钱,只要能让他们扑在医学事业上比什么都强。
“今天这种好日子应该吃顿好的才行,可惜没准备那么多。”钱莉遗憾。
云苓看着碗里香甜的红薯饭和桌上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也很满意,“这样就很不错啦!”
东北是没有经受过饥荒的,但也不代表他们每个人就都可以吃饱了,只是饿不死罢了。
她也见过其他村里贫苦人家吃的饭,未脱麦麸的谷子磨碎做的黑面窝窝头,吃下去的第一口就感觉嗓子被狠狠划过,就是拉嗓子。
她对自己拥有系统可以获得很多便利的生活而感到幸运,而这种幸运也被她合理奉献到了这个时代当中。
比如上次那箱资料就被她夹带了不少从系统商城里买的私货,放进去之前还拜托系统把书籍做旧,作者年份什么的一一删掉。
这里面的书包罗万象,涵盖军事、机械、医疗、物理、航天、电子、化工等各个行业的顶尖知识,就连国外最先进的技术都未必企及。
她相信只要给国家足够的时间,以他们精英人才的智慧与刻苦,早晚能打破国外的技术封锁,至少将国家科研发展时间缩短二十年。
云苓越想越开心,便道:“等周末咱们去国营饭店搓一顿,问问孙倩和郭寄云她俩去不去。”
自从办了联谊会之后,新老知青的关系就更进一步了,周末还可以一起约着去县城采购物品。
钱莉:“她俩可能没时间。最近红旗公社又派了开垦农田任务,虽然是自愿报名,但据说工分和补贴都很丰厚,所以老知青和村里人有不少都去了呢!”
但钱莉可不打算去,她不缺钱和粮食,目前吃好喝好,就想躺在炕上暖和过冬。
褚菘蓝问:“都快要冬天了,还能开地吗?”
云苓看了看天色,回她:“现在还没下雪,估计就是要在下雪前干完,所以才多招人的吧。”
有的知青家里有钱,但除了钱莉和云苓这种少有的独生子女,现在谁家里不是孩子一大堆?
能接济也有限,尤其是这些来了六七年的老知青,有的都二十多岁了,家里不可能白白养着,所以还真有好几个老知青报名去参加开垦任务了。
“那确实没几天了,能撑到下雪最多不过半个月。”褚菘蓝对天气尤为敏感。
果然,十一月的第一场初雪落下,人们都回了家。
东北的冬天是寂静的,田地被厚雪覆盖,大多生产活动都被严寒天气停止了,村里人在刚下雪那几天少有人出来遛弯,除了小孩子。
冬天到了,小孩子无疑是最开心的。
他们拖着家里大人做的简易雪橇,一个推着一个在冰面上打出溜滑。女孩子们温柔些,聚到一堆滚雪球堆雪人;男孩子糙一些,直接铺在雪堆里开始疯狂团雪打雪仗。
然后,云苓的诊所就堆满了人。
“云医生,你快来看看我家狗蛋,他额头被那群小兔崽子砸出个大包。”
这位苏暖她大舅妈——冯巧是最宠爱自己孩子的,她嫁人将近二十年,一连生了三个男娃。
最大的就是周成天,也是之前苏暖她娘偷拿家里钱要给他娶媳妇那位,后来钱没要到,自然彩礼也没给成,媳妇没了,二十岁大男人现在还在家里学他爹躺着不干活。
老二是周成龙,是隔壁村著名的二流子,平时在村里闲逛,遇见漂亮的大姑娘就要调戏骚扰一番,前几天被他们村里一个女孩父亲狠狠揍了一顿,在家里躺了半个月养伤。
冯巧最偏心的就是小儿子周成宝了,小名狗蛋,据说是冯巧生他的时候营养没跟上,从小一副活不长的瘦弱样,所以家里细粮都进了这小儿子嘴里。
但云苓看这孩子胖乎乎的实沉,一点也不像窦章那先天不足的样子。
不过她从来不多问,给孩子看了看伤口,拿了点药酒,让人回去抹一抹就好了。
冯巧倒是老大不乐意了:“这肿了这么一个大包就给开点药酒抹抹?你这小姑娘会不会看病啊?”
云苓见识过这种心疼孩子的人,也没跟她计较,只说:“没破皮没出血,包也不大,你没看这孩子连哭都没哭嘛,不是什么大问题。”
冯巧白了她一眼,扭着腰出了门,临走还没给她关门,还是排在她后面的大嘴婶帮忙带了一下。
“这是什么人呐!”大嘴婶是村里著名的八卦嘴,不说村里,就是公社底下各个大队家里的事儿她都能说出个一二来。
什么事情被她知道了,第二天就能给你吆喝出去,但她也实诚,所以即便说闲话,说的也都是那些本身有问题的人。
“大嘴婶,你这是有什么难受的吗?”云苓实在是从面相上看不出来这婶有啥毛病。
大嘴婶摆摆手,“就是小孩子打雪仗,我家那俩皮小子手破了点皮,家里红药水没了,来你这买一瓶。”
趁着云苓这儿没啥人,她又多唠了一会儿。
大嘴婶一脸好事儿的样子,就差拿把瓜子磕了,“云医生,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啊?”
云苓知道,含糊地附和了一句:“听说是来探亲的?”
“说是来探亲的,其实啊,那是来打秋风的!”
大嘴婶一脸“我就说你不知道”的得意样,接着说:“之前听说老苏和他大姐家闹翻了,还把他大姐夫举报了,说是那人中饱私囊,藏了不少贪污受贿的财产。你还真别说,上面去查了,从他家门槛底下挖出十条小黄鱼!!”
“哎呦喂,你说这人咋胆子这么大,也忒阴损了,缺德哦!”
“我原本还不信这老苏这种老实人能干出这种大义灭亲的事儿,后来还是这个冯巧到咱村里说了一通,说肯定就是老苏家干的事儿,这亲戚都盖章了,就算不是他们干的也成是了。”
云苓瞟了一眼系统文字,这事啊,还真是苏家干的。
女主上次病好之后,一连去苏大姑家蹲了一周,再加上上辈子的记忆,才把他们家藏金的地点摸出来,二话没说直接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
领导清明廉洁,知道下属欺上瞒下、存在不正当行为后,便立马带人去搜查,众人十条小黄鱼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于是,连夜把人关进了局子,第二天就判了去劳改农场待十年,自从那之后,苏大姑家就散了。
平日里她仗着丈夫的权势可没少得罪人,现在带着一对儿女和公婆,日子格外艰难,后来又听到了冯巧传出来的话,婆家和儿女都看她不顺眼。
她这几天就在老苏家闹,闹她爹娘不管女儿和外孙,闹她弟弟大义灭亲害了她全家,整日在苏家门口哭嚎,一上午的功夫,全村就都知道了。
其实冯巧也是随口说的一句闲话。
当时她想的是,苏家不出钱给她大儿子娶媳妇,那她也别让苏家好过。一两句话又不碍事,到时候想怪罪也怪罪不到她头上,顺便还能借此事多捞点好处。
一来二去,这事情就闹大了。
既聊到了冯巧,大嘴婶又来了兴致,笑眯眯地说:“那个冯巧来打了几次秋风,老苏就放话说不让她再上门,还公然和周爱香吵架,指着她鼻子骂,再给周家送钱就离婚,当时大家伙儿都在看着呢,听得清清楚楚。”
“这老苏年轻时还有个外号,叫苏老蔫,从来没跟人大声说过话,这次也不知道她媳妇往娘家拿了多少钱,才把人气成这样。”
云苓见大嘴婶又要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述苏岩年轻时的事儿,连忙提醒她:“婶儿,这药你快拿回去给孩子涂上吧!”
再耽误一会都结疤了。
“可真是,聊得时间都忘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小云医生啊,婶儿下次有空再找你聊啊!”大嘴婶匆匆忙忙地离开,云苓松了口气。
大嘴婶再来几次,她可能连谁家鸡下几颗蛋都知道了,原以为钱莉就够八卦了,现在看来小姑娘还是嫩着呢!
而此时,钱莉正在苏家门口和志同道合的大婶们听墙角呢。
大嘴婶从诊所出来,连忙往家赶,远远望见她的几个老伙计一起蹲在苏家墙根,里面还有个和云医生很熟的女知青。
这下她又忘记自己孙子还在等着红药水,插了个位置就挤进去一起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