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绝决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萧然心中思索着，张清和他师弟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一定是看见了向他们动手的那个人，而这个人能在被两人发现后，仍能一人一剑，将两人一剑洞穿，而且伤口都在眉心之间，这简直匪夷所思！要知道，当一个人发现有人要杀他时，一定会本能的闪躲或抵挡，在这种情况下，要一剑贯穿对方的眉心已经十分困难，更何况是洞穿同时在场的两个人。这种剑法，别说现在的萧然做不到，他估计连已经踏入化道境的李太白，也无法做到。

萧然不禁越想越怕，额头冒出了一片冷汗，这样的高手如果出现在这里，那么即便是李太白就在暗中保护他，他估计都难以全身而退了。

想着，想着，萧然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如果这次来的杀手如此强大，林墨生又是怎么全身而退的，以杀手可以正面同时洞穿两个人眉心的这份剑法，他应该完全没有逃生的可能。除非，萧然已经不敢往下想了，因为他的想法如果是事实，那么实在太残酷了，不仅对整个泰山派很残酷，而且对林墨生本人更残酷。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萧然又去了几处泰山弟子和长老所在的房间，当他从泰山掌门的房间中走出时，那个可怕的想法，终于还是被彻底证实了，这个将泰山派灭门之人，真的就是林墨生，这个曾经请求他一定要在泰山派危难之际，替泰山派出手三次的太上长老，这个几乎已经把泰山派当成自己家的老人。

虽然，萧然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就是事实。因为，在每个房间之内，几乎所有的泰山门人，都是被人一剑所杀，要么是被一剑洞穿眉心，要么是被一剑刺穿胸口。而这些被杀之人，无一例外，眼神与张清他们一样，同样是充满着迷惑和不解。更重要的是，这些泰山门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手上武器，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那个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会毫不犹豫地要了他们的命。一个人也许是巧合，但这么多人都是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一定是他们认识的人，而且是十分尊重和信任的人。而这个人既然连泰山派的掌门都如此的尊重和信任，那么答案就不言而喻了，只有林墨生能做到这一点。

萧然自然知道林墨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想亲耳从林墨生的嘴中，听到这个答案。于是，他默默地走回了那间密室。静静地站在了林墨生的面前，轻轻地问道：“为什么？”虽然，他没有说出为什么后面的内容，但他知道林墨生一定明白他要问的是什么。

林墨生闻言，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中两行血泪缓缓流出，是的，不是眼泪，是血泪。林墨生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想挤出一个微笑，但却最终失败了。他喃喃道：“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

“因为，我想亲耳听你说出来！”萧然一字一顿地说道。

林墨生呆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之大，将整个密室震得都在颤抖，渐渐地，笑声变成了哭声，哭得撕心裂肺。萧然在整个过程之中，既没有开口，也没有移动，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林墨生，他能感受到林墨生此刻的心情。

良久之后，林墨生才止住了啼哭，轻轻地叹了口气，低声喃喃说着，那声音极低，仿佛在自言自语，然而，萧然却听清了。

“你知道吗？我来泰山派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我其实早已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上至掌门，下至各代弟子，在我的眼中，都像我的子侄。”林墨生说道：“在我离开天机阁的这近200年的时间里，在泰山派是我过得最安心，最舒适的日子，泰山派在我的眼中，其实就是我的家啊！”

“你知道，当我亲手一剑一剑，将那些我视若亲人的泰山门人刺死时，心中有多痛啊！”林墨生继续说道：“他们每个人看见我时，都是一副尊敬和亲切的表情，他们根本想不到，我会一剑毫不留情地刺进他们的胸膛，刺进他们的头部。哈哈哈哈，掌门松青子甚至还想去给我沏一杯好茶喝。可我还是毫不留情地从背后，一剑将他刺死。他扭过头看向我时，眼神中的那种迷惑和绝望，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哈哈哈......呜呜呜......”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又哭又笑了起来。

萧然还是静静地听着，还是一句话也没说，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于是，他就听到林墨生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亲手将他们杀了，我的心会很痛。可是，我更知道，如果我现在不狠心将他们杀掉，过不了多久，天机阁也一定会派人来，将他们全部杀掉，而且，甚至会将他们的尸体运到天机阁总部，去喂那只怪物。所以，我亲自动手杀他们，他们至少不会有太多痛苦，还能保留下一具全尸。”

“还有呢？”萧然苦笑道：“你为何不说出那个最重要的原因？”

林墨生再次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没有其它原因了。”

萧然也叹了口气，轻轻地走上前来，拍了拍林墨生的后背，又将他扶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在桌上的茶壶之中，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递到了老人面前。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恭敬地对待这位老人。

林墨生没有拒绝萧然的好意，从他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轻叹道：“少侠，该交待的，该说的，我都已经交待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是的，我的确该走了！”萧然答道。随后，他重重地一躬身，向着林墨生施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密室。在走出密室约五息之后，他隐隐听到密室之中，传来了茶杯落地的声音，他的脚步突然一顿，却没有回头。他知道，林墨生应该已经死了。两行热泪出现在了萧然脸上，此时此刻，他对这位宁死也要脱离天机阁的老人，心中真的充满了浓浓的敬意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