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静影沉璧二十六
那时,聂枫是侧对着她的,神情有些寂寥,背影落寞。
聂枫也未料到谢瑜会来此地,收了思绪,转头看着谢瑜的神情颇有些意外。
想着此前两人还冷战来着,谢瑜尴尬的同他打了个笑脸,客气道:“你不要着急啊,水到渠头自然直……放宽心啊……”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碗炊饼,她赶紧用身形挡了过去,手则偷偷摸摸在后面抓了一把,“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啊。”她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聂枫身上的灰。
聂枫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沉默不语。
“我来就是想给你打打气,说完啦,那你忙啊。”说完,叶素抓着一把炊饼准备开溜。
却被聂枫一把拽住。
叶素继续打着哈哈:“怎么了?”
聂枫看了看叶素的手:“可能有毒,别吃。”
叶素:“是吗?”叶素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跟前的聂枫伸手就要从谢瑜的手里将炊饼夺走。
叶素缩了缩手,见聂枫好看的眉头紧蹙,有些不好意思,就将炊饼放了回去。
“那水果可能无毒。”聂枫越过她看向远处。
叶素寻他的目光看去,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她去拿了一颗梨子,就要啃一口。
梨子却被拿走了。
“还是别吃了,万一有毒。”聂枫拿着手里的梨看了看。
叶素:“……”
没有东西可吃,叶素蔫了吧唧的走在回住所的路上。虽然她的这副身体不吃东西也没什么,可叶素素爱贪嘴,她在这魔教待久了,天天都吃了好多东西,都养成了习惯,一时不吃东西还真不习惯。
聂枫紧随其后。
“你不继续留在那里查案吗?”叶素问得没什么精神。
后面的聂枫没声,只是默默的走着。
大都督从对面来了。
他叫住聂枫:“聂枫,你随我来,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叶素顿住脚看了看后方的聂枫,心情低落的继续走。
这时候又跑过来一个人:“谢瑜,左护法邀你过去陪她用膳。”
叶素闻言先是蹙眉而后眉头舒展开来,配红衣吃饭不是有口福了。
虽然她知道红衣来者不善,可红衣护法是个女子,她也是女子,这女子和女子没什么的。
想到这,叶素心里一乐,嘴角上扬点点头:“行,我这就过去。”
叶素乐呵呵的和那人走了。
大都督看着谢瑜的背影嘀咕:“这红衣护法的口味真是越来越独特。”
聂枫闻言,眼中厉色一闪,睨着前方的谢瑜眼底渐渐浮起了寒意。
聂枫:他为什么不拒绝,不仅不拒绝还……
谢瑜此时的笑格外刺眼。聂枫捏紧了手里的剑,收回目光转过身去了相反方向。
大都督跟着聂枫回到了私膳房。
“不知大都督有何事?”聂枫靠在私膳房的柱子上。
“我这是来谢你的救命之恩的。适才若不是你及时进言,我就完了。”大都督打着笑脸,脸上的肉太多,这一笑都挤出了褶子。
刚才聂枫确实是故意这紧要关头进言的,不过这还有一半是为了他自己。他得赶紧为自己谋出路,否则那红衣不好对付。
“如此,我想请求大都督帮个忙。”聂枫盯着上面的房梁。
忽然提起飞了上去,他在想,凶手是否也上过房梁。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白色的影儿,转头看去,房梁上方居然放了个小瓶子。
聂枫走过去将瓶子捡起,飞身下去,递给大都督看。
大都督震惊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然后打开闻了闻,然后与聂枫对视一眼。
两人神情严肃起来。
“凶手居然如此不谨慎,还将毒物放在案发现场。”大都督气愤不已,就因为这个小瓶子,他还差点丧命。
“而且,教主两次都没发现食物有毒。”聂枫长舒一口气。
大都督眯了眯眼:“聂枫,我居然有点相信你说的了。那凶手如此大胆,修为肯定很高,可是他做这一切是为什么,凶手好像也不是来取教主性命的,否则以凶手的能力,教主肯定早就死了。聂枫,你遇到对手了。咱们遇到了一个很强的对手。”
聂枫忽然跪在大都督跟前:“求大都督救我一命。”
大都督蹙眉单手背后作沉思状:“我来就是要帮你的,若找一个替罪羊倒不难,就怕那凶手还会出现。”
周遭气氛压抑之中。
“那就揪出凶手。”聂枫的眼眸中透露出坚定和阴鸷。
“我看难,聂枫你起来吧。实在不行,就找个替罪羊,能拖则拖吧。”大都督一边说,一边将聂枫扶起来。
夜幕降临,聂枫出了一趟魔教。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酒楼出现的那名女子,与药铺店小二说的身形打扮如出一辙。
所以,他要去酒楼一趟,或许那里的店小二知道些什么。
而叶素这会儿正坐在红衣身旁大快朵颐的吃着东西。
头顶上的大红灯笼将室内的光线变得暧昧。
护法的待遇就是好,这让叶素更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魔教混上护法之位。
红衣看着这谢瑜与那聂枫态度大不相同,心里浮起一抹诧异,心想这小子难不成还未开情智。
旁边的叶素见杯中液体见了底,也不客气,径直拿酒壶给自己满上,还给护法红衣倒了一杯,嘴巴还说着:“护法快吃,吃啊。”说完她又给自己夹了个鸡腿。
红衣笑得脸僵,想了想将手打在谢瑜的肩上。
谢瑜恍若毫无波澜,闷头吃着。
红衣不死心还在谢瑜肩上揉了揉,谢瑜这回似终于注意到她了,抬头看红衣。
红衣颇有深意的看着他,用一种酥酥的嗓音问:“谢瑜,你今年……多大了?”
“教主,我今年十五……”叶素暗地里骂她,老牛还想吃嫩草,想得美。但是她并不是这样做的,吞下最后一口鸡腿肉,叶素觉得撑了,便将肥肥的手搭在红衣的肩上,学着她的样子揉了揉。
红衣面上原本还笑意盈盈的突然就淡了。
心想:这小子其实还是懂得,就是……她也说不出来。
然后,对面的谢瑜还伸出肥肥的手指,去调戏妆容妖艳的红衣。
很明显,出了魔教寝殿,红衣已经将在寝殿里的事抛之脑后。不愧是护法,心理就是强大,这会儿她又换上更加暴露的纱衣,里面的肚兜清晰可见,比那日见聂枫的更加暴露。
叶素学着那花柳巷的浪荡子模样,伸出手指挑在红衣的下巴上。
红衣觉得自己被什么膈应到了,上不来下不去的。在教中,除了教主,也就谢瑜敢这样做了。
“护法可还喜欢这样?”叶素强忍着肉麻,硬着头皮陪笑。
在红衣眼里,谢瑜的态度十分诚恳,又放肆。
正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红衣希望谢瑜也像聂枫一样端着一副拘谨严正又含羞的样,而不是谢瑜这样随便放松又大胆。
她忽然想起来,谢瑜这是在反调戏她!
若此时是一个修为在她之上,腹黑又俊逸气宇轩昂的男子,红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可若是一个稚气未脱还带着些孩童般的面孔……个子还没她高……
红衣浑身一哆嗦,沉了脸:“行了,你回去吧。”
谢瑜听了,神情似乎还有些受伤:“护法,怎么了?为何突然闷闷不乐?”
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
红衣鸡皮疙瘩起了一地,还是觉得聂枫好玩,叹了口气:“算了,你走吧,再不走我可要赶人了。”
叶素想反正她也吃饱了,赖在这也不是个事,便一脸苦情:“护法,我真走了,再见。”然后依依不舍离开。
出了门的谢瑜表情慢慢变了味儿,眼睛一转,嘴角上扬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果然,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她回到住所,发现屋里的东西有被动过的痕迹,想着应是搜查的人来翻过,便打了个哈气,睡在床上与周公约会去了。
半夜,聂枫办事回来。
看着谢瑜的房间亮着灯,还是没克制住自己,便到了谢瑜的房门口停下,迟疑抬手敲了敲门。
叶素睡得迷迷糊糊,顶着睡眼惺忪去给他开门。
门开了。
“你怎么来了?”叶素问,她还闻到一股冷冽的寒霜味儿,想着这人应该是出去了一趟。
聂枫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翻,别扭的问:“你……怎么样了?”
叶素这会儿终于清醒了,顿了顿,眼睛一亮:“你关心我。”
聂枫别开脸:“红衣可对你做了什么?”
“哦,红衣护法挺好的。又是倒酒又是捏肩的,很好。”
谁的呼吸忽然乱了一下。
“你!”聂枫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谢瑜。
“聂枫啊,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不就是玩玩嘛?”叶素故作轻松道。
聂枫听了,心底起了一抹涩,胸口发闷,哑声问谢瑜:“你真是这样想?”
谢瑜点点头:“你怎么回事?谁跟你一样,装得宁死不屈的样子……”虚伪,那幻境尸山血海是怎么来的,“不如你还是顺从一下红衣吧。”这样她才可能对你失去兴趣,不过,也只是可能。
聂枫闻言的双眸快要喷出火来,抬手一拳砸在谢瑜身旁的门边上:“你住口!”
“如果你大半夜是来和我吵架的,那我就不奉陪了。”说完,谢瑜打算关门。
却被聂枫拦住。
“又怎么了?”叶素蹙眉。
聂枫收了怒意,没好气道:“你们到哪一步了。”
“你想我和红衣到哪一步?”叶素心里起了一某坏,她仰着头看他。
聂枫的手紧了紧:“你们……”
叶素演起了反派的角色,一脸得意:“我和她脱了衣裳,在榻上滚了滚,做了些你想都不敢想的事。”然后她向前一步,“你要我与你示范吗?”
两人贴得很近,呼吸交缠着。
慢慢的,聂枫的耳朵尖在这时候红了。
他浑身紧绷,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谢瑜忽然噗嗤一笑。
聂枫见状,目光茫然的看着谢瑜,表情怔松。良久,他的瞳孔皱缩——
“你骗我?!”
叶素又忽然板着脸:“我做什么还要像你汇报?滚!”再这样下去,聂枫还要喋喋不休个不停。
说完,她趁聂枫错愕之际赶紧关上门。
躲在门后的叶素拍了拍自己胸口,心想:今日的聂枫格外骇人。
等到门口的人离开,叶素才松了口气。
聂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想起今日,谢瑜在教主的一席话,很明显,他才是两人中最冷静的一个。谢瑜的话很明显是在打压他。
当时,他就在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想要的位置,谢瑜也想。
两个人的利益有了冲突,就成了两个对立面,就不再适合成为伙伴。
谢瑜肯顺从红衣,即便两人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两人也达成了某种友好关系。他……他还在关注谢瑜担心谢瑜,他怕谢瑜会因此有什么心里阴影。
谢瑜刚才让他滚,谢瑜的话,好像一把刀……
聂枫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了看杯中的液体,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东西。
古往今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少,有人献宝,也有人爬床……想到这,聂枫又觉得谢瑜不是这样没有底线的人。
谢瑜曾为了他,与红衣拔剑相向。那日天下着雨,尽管之前他还想让谢瑜掉下山崖,谢瑜却不计前嫌,拔剑挡在他身前。雨水将谢瑜的头发衣服打湿。亭子里的弟子衣服都是干的。
回想起这一幕,聂枫的心忽然烫起来。
但是,谢瑜为什么会顺从红衣,这让聂枫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房间的叶素睡不着了。
小宝从她袖子里钻出来:“叶素,都怪你,聂枫快要被你害死了?”
叶素:“怎么怪我头上了?”
“你不下毒,会还聂枫吗?”小宝反问。
“好像也是,那怎么办?干脆直接带聂枫跑得了。”叶素觉得此招可行。
小宝:“可你的身份会暴露的,你可想过后果。”
“也是,带他出魔教,我该以何种身份与他相处啊。”叶素捂着额头摇摇头叹了口气,“咱们得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