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神与愚民（一）

神都东南有一条曲江，蜿蜒流向帝国的南边，长期的干旱让水位不断下降，田地干涸，粮食歉收。一场瘟疫更是雪上加霜，百姓苦不堪言，好容易控制住瘟疫，需要恢复农耕时，却还是没有一滴降雨。

曲江附近的村民们无奈就去求神，希望上天能快点下雨。结果左拜右拜，终于在某一天深夜拜出了自称曲江水神的妖怪……

干涸的曲江好像一夜之间就充盈了起来，没几日功夫就将河边的村落淹没。村民们只得整日祈求水神保佑风调雨顺，不要闹水患。

这一日，辰七带着狸奴、阿袁随着来观澜、来温言前往曲江附近的村落赈灾。

来观澜带着来温言去府衙主持工作了。辰七、狸奴和阿袁则冒着大雨跑到江边去会妖龙。

“主人，这地方真的有妖龙？”阿袁穿着一身蓑衣带着斗笠，大雨让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连波涛汹涌的江面都看不清楚了。

辰七和狸奴根本不需要雨具，一路上就跟没下雨一样衣不带水，阿袁揉着眼睛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身上有一层薄薄的白雾，雨水沿着白雾流到了地上。

“还是做妖怪好，下雨都不用戴雨具。”阿袁无比羡慕的说。

“那也只是我们这种大妖怪，小黄就不行，嘿嘿嘿……”狸奴嘲笑着:“哪有那么多妖龙，真有都不够我老姑吃的！”

“那是什么呀？”阿袁问道。

“谁知道，可能是江里的什么妖怪吧。”狸奴说完就跳到一棵大树上，双目聚精会神的向远处观看，发现江边有个高台，很多村民都在跪拜。

很快他们就走到那群村民附近。

“阿袁，去打探一下。”辰七远远的看着。

这事也只能靠阿袁，毕竟这俩脑子不好，一个不高兴很可能就打起来了……阿袁心里想想这个场景就觉得兴奋。

很快他就打探清楚了，跑回来报告。原来是水神要娶媳妇，他们在这里抽检看是谁家的女子有幸供奉给水神。

“就只要女子？”辰七问道。

“怎么可能！还要村里的小孩子，据说初一供童男童女，十五供大姑娘。”阿袁有些怜悯的说:“哎，真是可怜，简直没人性！百姓苦不堪言！”

“那他们还供？”狸奴好奇的问。

“据说之前村民们也不肯的，不过水神就开始闹水患，淹了好几个村子，他们实在没办法，就将一个孩子投进了江里，就真的风平浪静了。”阿袁滔滔不绝的讲着。

“跟来观澜说！让他把这些人抓起来，这不是草菅人命么！”狸奴愤恨的说。

“哎，灾年遇愚民，人命不值钱！”辰七皱着眉头说：“来观澜那边肯定也不好过！”

他们站在江边看了半天，并没看到有妖怪的样子，于是就进村子里找来观澜，没想到一群村民把来观澜一行人围在了神庙里，要把他们捆起来扔江里。

狸奴一马当先闯进了人群里，看着村民们恨不得把新来的官差绑了，就问来观澜：“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他们抽签出了结果，今晚就要将那女子投入江中祭神，我们表示反对，就被围攻了……”来观澜一边说一边被村民们打。

“哇，你们这帮村民怎么回事！活人啊！也是你们的亲人啊，就扔河里祭祀了？”阿袁帮来观澜拦着围攻他的人，来温言也努力保护着自己的先生。

“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人懂什么！”一个老翁拄着拐棍，显然是村里很有威望的人，他清了清嗓子说：“能祭祀给水神，那是何等的荣耀，那可是能护佑我们一村人的平安啊！”

“呸！”狸奴一口吐沫喷在老头的脸上：“怎么不让你家的闺女去投江啊！”

“我家闺女年岁太大，但是上个月我家孙女祭祀了水神！”老头无比荣耀的说。

“你有病吧！”狸奴简直惊呆了，愤怒的说：“你怎么不自己去啊！”

“哼！若不是水神嫌弃，我早就以身祭祀了！”老头目光坚定的说：“以身祭祀，不但可保风调雨顺，肯定还能成仙！”

“怎么可能！？有这个功夫，你们还不如跟着来先生疏通河道治水来的实在点！”阿袁也嚷着。

“少跟他废话！打一顿完事！”狸奴说着就要冲过去打这群村民，但是被辰七拦下了。

众人看到为首的是一个女道士，就有几分尊敬，比城里来的官员还要尊重几分，看来这个村里的人很是信奉鬼神之说。

“初一十五都要祭祀活人……你们村儿够祭祀几个月啊？”辰七淡淡的问。

“这……”老翁思索了半天，回答不上来，憋了好一会说道：“你们外来的人就不要管我们村里的事儿了！”

当天他们一行人就被赶出了村子， 只好在村子外面的田地里过夜。他们在附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棵大树，树干上有个大洞，他们躲到树洞里避雨。

“这草菅人命的妖怪，雷部也不劈死！”阿袁恨恨的说。

“主人，今晚就要祭祀了，我们不管么？”狸奴好奇的问道。

辰七看着村子的方向，似乎在思索，好一会才说：“这河神的气息掩盖的很好，我们一路都没有闻到妖气……看来是个大妖怪。”

狸奴听到大妖怪，流起了口水，自从吃了鹤舞，六尾就变八尾了，若是再吃一个那得多厉害啊！

“今晚就祭祀……”辰七依旧在思索着：“要不开个幻境，把新娘子抢了吧。”

“那直接抢呗，开什么幻境啊，浪费法力。”狸奴大咧咧的说。

“我们在幻境里把新娘子换了，不然他们还会扔其他人进去。”辰七若有所思的说。

“我们为什么要救他们？他们这么愚昧，争着抢着要当祭品的。”狸奴说。

“我们又不是救他们，我们是来抓妖怪的。”辰七淡淡的说：“它妖气隐藏的那么好，不如我们送个新娘过去，直接杀进它的老巢！”

“太麻烦了……”狸奴不乐意了。

“对这些愚民来说，不如修改他们的记忆来的方便，不然我们抢了新娘，他们还不得把咱们沉江啊！”辰七瞪了一眼狸奴：“倒也不是说没有屠村的势力……”

“别别别~”来观澜和来温言赶忙跳出来阻止这种想法的蔓延：“大神啊~他们也罪不至死吧！”

“那还是送新娘去老巢吧……”辰七无奈的瞥了一眼。

“送谁进去？”狸奴问完，就与辰七扭头看着那三个人类。

“为什么是我们啊？”来观澜叫了起来:“我们都是男的！”

“兴许河神喜欢男的呢！”狸奴那张好看的脸都笑成猫头了。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来观澜努力思考着如何避免成为女装大佬。

“也对……”辰七捋着长头发说:“河神也不喜欢你这种年纪大的老女人，这不是有两个小的么？”

“对对对，让他们去！”来观澜如释重负的说。

“为什么是我们啊！”阿袁和来温言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我们还是孩子呀！”

“这时候是孩子了！你们已经是少年郎了！”金鳞的声音冒了出来，此时他与来观澜统一战线，一致不做女装大佬。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的时候，送亲的队伍已经出了村子，敲敲打打的往江边来了。一阵大风，吹散了乌云，众人见雨停了很是高兴，纷纷说是河神喜欢这个新娘子，所以让众人不用冒雨前行，他们沿着江边走着，寻找着河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