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颜料的味道

巡捕房的敛房要比义庄条件好多了，但也阴森森的，在雾都城这么温暖的气候下，依然显得阴冷，小黑小白和小婉被吓得站在远远的地方瑟瑟发抖。

“你俩不是鬼差么？怎么还吓成这样啊！”小婉震惊的看着他俩。

“嘘！”小白压在嘴上一根手指，小声说道：“那不一样！我们不怕鬼，可我们怕死人啊！多吓人啊！面目全非的！”

“其实以前我们也不怕，现在怕了……”小黑戳着手指头说，“在绝对力量面前我们什么都不怕，问题就是我们现在没有力量……”

“耀狸阿姐怎么有你们两个没用的朋友！”小婉翻着白眼鄙视着说。

“哎呀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小黑开始撸袖子想要打小婉，但是干撸了半天，也没敢下手，死死的盯着她脖子上的金锁，然后撇着嘴说：“要不是你有二十几个大妖怪护体！我早打你了！”

敛房里，丁老头和小六子在仔细检查阿加莎的尸体，耀狸和郭九天在一边看热闹，郭九天本来不想看了，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和恐怖的尸体样子，但是看到耀狸一个姑娘家家的，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摆弄尸体，就不好意思出去等，只能叮嘱门口那三个好好放哨，他们要认真验尸，希望能找到些线索。

一通忙活就深夜了，小六子和丁老头整理好尸体后，在那交头接耳了半天，郭九天等得不耐烦了，就敲了敲桌子，小六子见长官脸色不好，赶紧跑过来说：“我们没有发现死亡原因，但是还是有些问题的……”

“什么问题？”郭九天问。

“就是她的头发好像不是黄色的，没有眼珠子，看不出来眼睛的颜色……”小六子直白的回答。

“丁老头，能看到她的魂魄么？”耀狸小声问。

“很奇怪，看不到，让黑白两位大人试试吧。”丁老头在耀狸耳边说。

“小黑小白进来！”耀狸冲着门口拖着长音喊道。

“不进！”两人干脆的回道。

耀狸无奈只好走到门口说：“你俩看看能不能看到尸体的魂魄！”

两人使劲闭着眼说：“没有没有，看不见看不见！”

耀狸一人给了一拳说：“好好看看！”

黑白只好睁开双眼，手指在眼前一晃，四只眼睛同时向上翻去，露出全部白眼，小婉吓得刚要喊，一把被耀狸捂住了嘴。

“你适应适应就好了！别整天乱喊！”耀狸在她耳边小声说，待她安静下来才松了手。

整个敛房全部变成了黑白世界，他们眼前能看到残留在敛房里的鬼影，各种各样的都有，有的长发遮脸，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没有头，有的没有眼，但就是没有穿学生装，没有面皮的金发女孩。

“哎，敛房里孤魂野鬼真多啊，一半无主的，一半冤死的……”两人双眼有一翻，回到了正常样子，然后对敛房里喊道：“郭九天！你们巡捕房能不能好好断案！这敛房里的冤魂太多了，都不肯走啊！”

郭九天惊讶的看向门外，又看了看丁老头。

“都说了，咱们城隍庙都是能人异士！”丁老头胡乱遮掩着。

“嘿嘿嘿，我那两个留洋回来的表哥有阴阳眼！”耀狸笑嘻嘻的说，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郭九天的双眼，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听小婉和玉秀说，这个人是阿加莎的，但实际上她这个样子除了能看出是女的，并不能看出是金发碧眼对吧？”

“你说这个人不是阿加莎？”郭九天凝重的说。

耀狸走到尸体面前，伸手舔了舔手指，在尸体的头发上搓了几下，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说：“的确是染料的味道，还混杂着一些熟悉的味道，这味道有点像……像阿德莱身上的某种味道，小婉身上也有……是什么呢……”

郭九天震惊的看着耀狸，然后自己也沾了点口水去蹭那头发，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说：“我怎么只能闻见血腥味……yue，你闻见的他们身上都有的味道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熟悉这个东西，但肯定闻到过！”耀狸实在想不起来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染发剂最近在女学生里很流行的，百货商店、杂货铺都有卖。”小婉噘着嘴走了几步进来找耀狸，看到尸体后立刻躲到她身后，然后偷眼瞧着那具尸体，“我们能不能走了！电影都要演完了！”

那尸体被脱得一丝不挂，没有面皮的脸朝上，两个眼眶黑洞洞的盯着天花板，小婉看了一眼后赶紧把眼睛挪开，然后又偷偷的看向有皮肤的地方。

“看什么电影啊！以后再说吧！这尸体看着哪里不对啊……”耀狸盯着尸体使劲的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就是不对！”小婉从手指缝里看尸体，看一眼闭一眼，众人都好奇的看着小婉等她解释，“颜色不对！阿加莎是个白人，金发碧眼白皮肤的，就像阿德莱一样白，但是这个尸体皮肤颜色发暗。”

丁老头、小六子和郭九天都凑过来仔细观瞧，在这里昏黄的灯光下，照在皮肤上都有些暗黄，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黄色的灯光下，大家的皮肤都是差不多颜色的啊……”郭九天说道。

“对啊，所以这就是问题，阿加莎一个白人，在室内昏黄的灯光照射下，应该是发黄的，而我们是黄皮肤的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黑暗才对！这是色彩的基本知识，我留洋的时候这门课学的最好！”小婉躲在耀狸背后说。

“你学的最好的不是人体结构么？！”耀狸反驳道，然后走到尸体的脸部，小婉拉着她的衣角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她撩起了脖子上的头发说：“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剥掉面皮挖出眼睛是为了让我们看不出身份，那为什么脖子上的皮肤也被剥掉，所以一定是凶手在隐藏什么。”

“隐藏什么？”小六子好奇的问道：“这里我们检查过了，脖颈两边的主动脉血管破了，导致失血而死，但是我们看不出是什么凶器！”

耀狸伸出手指去扣尸体的脖颈，那里挂着碎肉块。

“不是被利器割断的，也不是被尖锐的物体扎破的，难道是被野兽撕咬的？”丁老头双眼冒着精光仔细盯着耀狸扒拉的地方说。

“这两边的血肉都是烂的，应该是被撕咬过的，但是咬得很刻意，像是故意破坏的。”耀狸说道。

“那是被什么东西撕咬的？猫？狗？老鼠？大型动物肯定进不去的，要是进去了早就被人发现了，也就是这种小动物能溜进去吧？”郭九天问。

“就是非人干的！”耀狸肯定的说。

“非人？妖怪啊？”郭九天一脸的不可思议：“不能吧，都什么年代了，还闹妖精？我更相信是野兽干的！都赖在鬼神身上，我们巡捕房的案子就更不用破了！”

众人散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电影早就演完了，耀狸不放心小婉的安全，亲自陪她上了汽车，送她到家门口。

小婉死活拉着她不让她走，她只能跟着小婉进了刘府，就在刘府的客厅里，耀狸突然停住了脚步，吸了吸空气中的味道。

“耀狸阿姐，我让厨房做些夜宵，我们家厨子做的汤圆可好吃了……巴拉巴拉巴拉”

耀狸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而是循着味道四处观瞧，原来是挂在墙壁上的油画散发出来的味道，她赶忙冲楼上跑去，小婉还在安排厨房做夜宵，一扭脸就看不见耀狸了。

当她冲进小婉房间的时候，她确定了那个味道。

小婉气喘吁吁追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正看到耀狸在自己的画架前嗅着味道，然后拿起一盒颜料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闻着。

“耀狸阿姐！你发现什么了？”小婉气喘吁吁的问。

“是你们西洋画颜料的味道！”耀狸一脸兴奋的说：“我就觉得在哪里闻到过，对，就是这个味道！在你房间里闻到过，阿德莱也说当天上午是在美术教室画画！”

“原来是颜料的味道……”小婉恍然大悟的说。

“颜料味道，尸臭味道，这事肯定与阿德莱有关，我要去你们学校看看！”耀狸说完就要往外走。

“诶？吃了汤圆再走啊！”小婉跟在她身后喊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老实待着！”耀狸烦躁的说。

“明天我带你去啊！现在学校大门都锁了，你进不去……”她还没说完，耀狸已经跑到院子里，飞身而起上了房，小婉只能看到她潇洒的背影在夜空中的房顶上窜来窜去。

小婉提着裙子要跟上去，但是跑了没几步就看不到耀狸的身影了，她只能使劲往学校的方向跑去，没跑几步就遇见丁老头和黑白在街上打更。

耀狸在空中看到学校，就在跳跃的过程中化作一只猫咪的样子稳稳落在地上，它从锁着的大铁门缝隙里钻了进去，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循着那股他们身上都有的味道而去，走过草坪，进入教学楼，那股味道就在一层的某个房间，它迈着轻巧的脚步，循着味道跑了过去，终于停在了一扇门口，猫咪抬头看着门上写着：美术教室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