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态炎凉

临水郡，清风城。

牧府议事厅中。

诸多在牧族中有威望的长者、族老，以及实力强大的中年男子，都围坐在一块儿。

厅下，则是笔直站立着一名身着青衫的少年。

此时，大厅气氛显得极为低沉。

这，像极了一场审判。

坐在最上方首座的中年男子，是牧族的当代族长，牧海雄。

片刻之后，牧海雄打破宁静，沉吟道：“牧帆，你至尊武脉被毁之后，修为也废了，此生无法再修武道，沦为废人，经过多日商议，本族长和诸多长老决定，即今日起，废除你少族长的身份，你，可有异议？”

一瞬间，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笔直站立着的少年身上。

少年，正是牧海雄口中的牧帆，他面无表情的点头，“没有异议。”

听到这话，牧海雄继续冰冷的说道：“你已成废人，将临水学院的特招令也交出来吧！”

废人！

听起来很是刺耳。

“这一天，还是来了……”

牧帆面庞丝毫不起波澜，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少年牧帆，天生拥有至尊武脉，展现出惊人的武道天赋，堪称武道奇才，早早就被立为牧族的少族长，族中长者都寄予厚望。

无数荣誉和光环加身，甚至是传出了偌大的临水郡！

临水郡唯一的一座武道学院——临水学院，直接送来特招令，让牧帆加入临水学院，不需要像其他弟子一样，还得通过重重考核！

须知，自从大夏帝国建立以来，为了防止各个宗门做大，导致皇权下降，因此在大夏皇室最为强盛的时候，直接将大夏境内的所有武道宗门都清理干净，然后每一郡建立一座属于皇室的武道学院，专门指导修行。

临水学院，可以说是集一郡，所有修炼天赋过人的年轻小辈了，所以考核难度非常高。

很多小辈，挤破头也进不了临水学院，可想而知，牧帆的特招令有多特殊了！

然而，一年前，牧帆遭人暗算，至尊武脉被毁，修为也废了，彻底沦为废人，从神坛跌落谷底！

天下修武者，必先要觉醒出沟通天地灵气的武脉。

没有觉醒出武脉，或者武脉被废，将不能再修武道，所以武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武脉，品质不一，分一到九等。

一等武脉最次，九等武脉品质最好，修炼速度会快上很多，并且日后成就也往往更高。

牧帆的至尊武脉，不在一到九等行列，却是更加珍贵！

一年的时间，刚开始时牧族的人到处请医师，试图帮助牧帆修复武脉，可惜没有用。

武脉被废，或者没有觉醒武脉，将无缘武道之路，这几乎是常识。

到后来，族中长者也都不再抱任何希望，就终于有了眼前的一幕。

牧海雄见牧帆没有动，便是讥讽道：“怎么，你不愿意？你一个废人，就算有特招令，人家临水学院还会要你？”

“是啊，人家学院可不收废人！”

“还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天才呢！”

其他好几位长者都是毫不客气的开口。

牧帆嘴角露出一抹嘲弄，他并非不愿意交出特招令，只是这些人的态度，令人心寒。

他牧帆，为牧族争来过很多修炼资源。

清风城虽然很小，但再小的地方总会有势力划分，牧族为三大家族之一。

对于各种资源的争夺，三大家族都有默契，长辈不准出手，因为他们若是加入，就会演化成家族之间的大战，最终谁也不好受，便以年纪来限制，派出小辈来争夺，一年前的牧帆碾压年轻一辈，替牧族争来了很多资源。

如今他成了世人眼中的废人，所有人的态度发生转变，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牧帆交出了特招令，迅速离开议事厅，他不想看这些人的嘴脸。

这一年，让他深切体会到，什么是世态炎凉！

望着少年落寞的身影，个别人露出一抹无奈和感慨。

一位长老忍不住开口：“牧帆怎么说也姓牧，为我们牧族争来过很多资源，这样做，是不是太绝了？”

最上方的牧海雄冷哼一声，“都已经成废人了，还能怎么办？这些年他是争来了很多资源，但是我们砸在他身上的也不少，还有，他不过是牧秋月和外头野男人生的野种罢了，可不姓牧！”

刚踏出议事厅大门的牧帆，清楚听到了牧海雄的声音，身子猛然一震，十指紧握。

他不怕任何嘲讽，但是最不能忍受这种话语。

牧帆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径直离开，令人诧异的是在他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的沮丧和颓废，反而露出寒光。

牧帆的母亲牧秋月，是牧族的人，三年前离世。

至于父亲，牧帆也未曾见过一面。

牧帆的步伐轻快，像是解脱一般。

沿途，牧族的男女老少见到他，很多人都露出遗憾的神色，或是同情。

当然，更多的人落井下石，在疯狂嘲讽。

牧帆依旧是面无表情，根本不予理会。

这一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指指点点的声音，心性远超同龄人，最关键的是，他心中还有底气存在。

这时，一群年纪不大的少年走来。

他们都是牧族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专门给予最好的修炼资源培养。

领头的少年，站在牧帆身前，装出疑惑的样子，道：“我们的大天才，今天这是怎么了？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被废了少族长的身份？还是说，临水学院的特招令被收走了？”

“牧成虎…”牧帆眉头一挑。

牧成虎，是牧帆眼前这个少年的名字，武道天赋不错，一直以来，牧族年轻一辈中，只有牧帆能压他一头，曾经跟在牧帆身后点头哈腰，如今完全变了。

牧成虎因为当初被牧帆压制，光环什么的也都被牧帆抢走而心生怨恨，此刻见到沦为废人的牧帆，很是兴奋，“牧帆，告诉你吧，你少族长的身份，现在是我的了，特招令，也属于我了！”

他试图用这些话来激怒牧帆。

看到牧帆愤怒的样子，会让他更加兴奋！

不过牧成虎并没有看到牧帆愤怒的样子，因为牧帆已经看清楚牧族的嘴脸，对于少族长的身份一点兴趣都没有。

牧帆淡淡的道：“天赋不够，有特招令也没用，不属于你的东西，拿在身上也没用。”

这是事实。

清风城只是一座小城，牧族在清风城中是三大家族之一，但是出了清风城，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族，牧成虎的天赋虽然在牧族中是顶尖的，但是出了清风城，那就啥也不是了。

牧成虎也清楚，顿时恼羞成怒，嘲讽道：“那也比你这个废物强！”

牧帆沉默不语，也不生气。

“牧帆，记住了，你现在可不是少族长！我们走！！”

说罢，牧成虎摆手转头，眼神中的冷意一闪而逝。

一群少年，都是纷纷跟上去。

“这个牧府，似乎没什么是我留恋的了。”

牧帆摇了摇头，走回自己单独的一处小院落。

自从牧帆从神坛跌落谷底之后，小院就他一个人了。

进入房间中，来到床榻上，牧帆盘腿坐下，旋即闭上眼睛，查看身体内部情况。

内视，这是修武者都能做到的。

牧帆现在没有修为，但是达到过玄武境，因此还可以做到内视。

武道前四境，从低到高分别是黄武境、玄武境、地武境、天武境。

每一境，分一到九重。

牧帆十二岁时，就依靠着绝顶的天赋，修炼到玄武境四重，实力不输族中的高层，可惜如今十三岁了，一点修为也没有。

这么一看似乎并不起眼，一对比，差距就体现出来了。

比如牧成虎的天赋在牧族年轻一辈中仅次于牧帆，十四岁的年纪，修为却只有黄武境七重。

差距一目了然。

想要提升一重，可都不容易，更别提还有大境界的差距了。

片刻之后，牧帆内视结束，缓缓睁开双眼，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在他心中，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最近几个月，他的至尊武脉以飞快的速度在修复。

一直以来，武脉被废，就没有修复的说法。

但奇迹就是发生在牧帆身上了。

牧帆猜测应该是至尊武脉的原因。

“今天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

牧帆心中暗道，以他的天赋，至尊武脉恢复之后，有信心将修为迅速提升上来。

“那些嘲讽我的人，落井下石的人，都等着吧。”

旋即，牧帆找来一个大木盆，倒入冒着热气的热水，又放入一些药草。

随着“噗通”一声，牧帆光着身子进入木盆中。

他发现这种方法侵泡身子，至尊武脉恢复会更快，于是隔几天就会侵泡一个时辰。

牧帆一年前是有实权和地位的少族长，身上的通用货币灵石都还有不少，因此买来一些药草，隔几天使用一次。

其实牧帆也有一些丹药什么的，只不过他没有修为，根本无法承受丹药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哪怕是最次的丹药也不行，因此无法服用，只能使用这种方法吸收药效。

没有修为，就是普通的肉体凡胎，哪怕用侵泡的方式吸收所蕴含能量极少的药草，其实也不容易。

牧帆略显稚嫩又英俊的脸庞，很快涨红，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像是有无数蚂蚁在撕咬。

他习惯性的咬紧牙关，坚持着。

想起这一年以来，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牧帆就总能咬牙坚持下来。

他要让那些人，感到后悔。

这次侵泡，牧帆一口气持续了两个时辰。

而他的至尊武脉，在此刻也终于完全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