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堪往事
他终究还是没有去赵青果，也没有接听电话，他觉的自己不配。
死之前，跟赵青果表白，可能会毁了那姑娘一辈子，自己还是悄悄离开这个世界好一些。
至于服装店里交代的任务？去他麻痹的吧，有人敲门？
他能跑大街上随便找个人拉进去交差？还是蹲在门口，看谁敲门？
自己耳朵又没有聋，眼睛也不瞎，那女孩说有人敲门时候，那门口压根就没有人来往过。
回到当下：
那个水鬼抱住他脑袋往马桶里扯的时候出现的那个幻境中，河水面很宽。
最符合条件的，就是眼前这第一段靠山的位置，这里淖河转弯被引入绥原市区。
从公路上跳到河床里，远处一艘采砂船随着水流上下起伏，几个小山丘一般的沙堆耸立在河道中。
这一段河面，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前后两三里地，接下来咋找？
他点燃一根烟，深吸几口。
陡然眼角余光，看到一抹红影站在他旁边。
他飞速转头去看，红影消失不见。
安休甫用力吸了两口烟，冷冷说道，”都是死人，你们怎么就能比老子优秀这么多？还能瞬移，还能隐藏？是因为老子死的不够彻底是不是？“
烟头扔地上，这三只鬼，形影不离的。
出现一只，那么另外两只也肯定在附近。
既然觉的他没有死透，跟到这淖河里来。
那他怎么能不给这个机会？再杀他一次，他也好确定这些鬼的本尊藏在什么地方。
脱了外套和鞋，戴上绝缘手套，背上装钉子的小包踏入水中。
入水走了三步，突然前方出现一道长长的黑影，接着黑影中，一双手从水中飞出。
安休甫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水中。
眼睛微微眯起，起身一个虎扑，就朝着那一双手抓去。
”噗通“他没入水中，那抓他的手消失了。
安休甫从水中站起来，冷笑说道，”就这点本事？靠个幻觉吓唬老子吗？“
回头看看身后，河东岸一栋楼商业楼的灯光明媚，河里长长的黑影，是自己的影子。
目光转动，他又惊叫一声，
“啊-----”
脚下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再次栽到水里。
他这一次还是很快的爬起来，他看到梦中那条潜在水下的‘巨蟒’了。
这‘巨蟒’是采砂船灯罩上电线的投影，采砂船在随着水上下起伏，这才有了水中“巨蟒”的蠕动。
左手连续擦抹一下脑袋上的水，抓起一块石头朝着水里砸去，发泄心中的羞恼。
他两次摔入水中，都是因为条件反射，而不是他害怕什么！
采砂船离得他有些远，他的猜测是，那三个鬼的本尊应该就在‘巨蟒’蠕动的范围内！
河水太急，水面太宽，不适合潜过去。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先爬上西面的公路，然后走索桥到东岸。从东岸下去不远，就是那采砂船。
不多时，他来到索桥上，并且走出了十米。
突然脑袋剧烈晃动下，像是钻入了什么东西。
索桥晃动的越来越厉害，安休甫腿居然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索桥的晃动和湍急的水流声结合，童年坠河的经历一下子就涌入脑海。
二十米后，他脚步停下，双手抓住了锁链，站在桥上一动不动。
他在等，等索桥停止晃动。
可这老天不作美，起风了。
风很大，索桥晃动的更狂猛。
安休甫双腿颤抖的更厉害，理智不许他颤抖，可是此时的他，身体完全被童年的自己所掌控，安休甫只能开口不断呢喃，
“你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一个孩子！你是一个大人，已经长大了.....”
“哒哒哒”
皮鞋踩踏木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安休甫转头。
身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满脸阴郁朝他走来。
在看到这个女人的刹那，他整张脸全部被与年龄不符的恐惧占满。
他的嘴唇哆嗦，喉咙里发出孩童那种想发又不敢发出的呜咽声。
女人拿着棍子一步步走来，安休甫张口，带着哭腔，
“我要找爷爷，我要找爷爷......”
声音不似一个成年人，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
安休甫一边喊着要爷爷，一边抓着锁链，继续朝前走，不时回头求饶，
“我要爷爷，爷爷......”
他的哀求没有让女人的脚步停止分毫。
很快女人来到了他身后三米处，他不跑了，转头泪眼朦胧死死盯着女人。
他想躲，找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于是，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居然从间隔不到三十公分的钢丝之间穿了出去。
风更狂了，女人来到他旁边，手里棍子高高举起。
桥面猛然翻转，下一刻，安休甫手扯着铁锁悬在了空中。
女人在骂，在吼，但风太大，浪太狂，他一个字都听不清。
头顶上大雨如瓢泼一般朝着他浇灌下来.......
雨很冷，冷的直入骨髓，他的手都冻僵了，
“爷爷，爷爷......”
安休甫一遍遍的喊，但他又不敢喊的声音太大。
女人的头探出索桥，冷冷冲着安休甫说道，
“你怎么不去死？！”
安休甫双眼翻白，手一抖，松开了铁锁，身体朝着河面坠落而下。
“噗通”！
安休甫落入水中.......
.........
入水声，惊醒陷入童年梦魇的安休甫。
他很快从水中站起来。
没有下雨，也没有咆哮的山洪。
齐腰深的水，哗哗从他身旁流过。
他脑袋缓缓抬起，看着水面上方的索桥。
“啊---------”
一声愤怒的咆哮。
简直是奇耻大辱，如果直接给他一刀，来个痛快，他绝不会皱眉！
但是这三个鬼，却在用一个她最讨厌，最憎恨的女人来折磨他！
嘶吼之后，安休甫面目狰狞的朝着深水区走去。
很快他的脑袋被水淹没，但他一点也不慌张，也不害怕。
因为他需要呼吸，而且可以在昏暗的水下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十多分钟后，他来到船的下方。
本该接下来进入那‘蟒蛇’蠕动范围。
但没有这个必要了。
水鬼的本尊就绑在采砂船下方的锚链上。
浮肿的脸，圆鼓的双目，身上穿着安休甫给买的红色泳裤，脚上吊着一个像秤砣一般的东西。
安休甫露出狰狞的笑。
把拴在腰里的绝缘手套戴好，打开包，从吸铁石上取一根长钉在手。
没有多余的念头，也没有任何开场白。
走到这死肥猪跟前，稍微比划一下，长钉猛然刺入死肥猪心窝。
“嗷------”一声惨叫从死肥猪口里发出。
接着，死肥猪双膝弯曲，双脚踹在安休甫胸口上。
安休甫犹如被高压电击中，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恢复神智时，已经顺着河水冲出十多米远，脑袋正好卡在河边浅水区两块石头之间。
他睁眼，却无法控制身体。
黑色的长发遮挡他四周，一张瓷娃娃脸，面无表情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会，瓷娃娃脸突然开始变化。
最后变成一个戴着玛瑙石项链的女孩，满脸讥笑看着他。
安休甫瞳孔瞬间收缩，接着跟打鸡血一样，双臂用力一撑，从水里站起来，举着双手朝着那女人掐去。
“哗啦”
他的脑袋露出了水面。
女鬼消失了。
左手再从包里取一根钉子，脑袋一阵恍惚。
强烈的死亡直觉袭来，他可能撑不了几分钟了。
有一团火，正从他体内燃烧起来。
爬上岸，狂奔十米，再次回到采砂船旁边，一跃而下。
死肥猪还在挣扎，剧烈的翻腾，泳裤都抖掉了，像极了梦中那条白胖的鱼。
左手举起钉子，但水流太乱，无法瞄准头部。
右手一把扯住绑着死肥猪的铁链，正要将钉子刺下。
突然死肥猪大肚子爆开，肠子如蛇一般将安休甫缠住。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那死肥猪瞪着眼，嘴角上扬，这是微笑吗？这是得意吗？
安休甫猛然张嘴，即使死，他也要啃这肥猪一块肉下来。
死肥猪脑袋一摆，躲开安休甫的嘴，安休甫松开铁链，右手搂住死肥猪的后背，一口咬在这肥猪的脖子上。
牙齿在咬住脖子刹那，虎牙陡然自行变长。
此时他好像又成了昨晚吸血的僵尸。
獠牙跟吸管一样疯狂吞噬着肥猪的血液。
死肥猪居然不挣扎了，仅仅吸了不到十秒钟，没有什么东西可吸了。
他体内的那股子燥热没了，而这时肥猪身上传来令他心悸的炽热。
慌忙挣脱绳子的束缚，顺着水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蓝色的火焰从死肥猪的脑袋燃起，之后蔓延到全身，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死肥猪消失了，被烧成了灰烬。
秤砣坠入河底.......
十分钟后，索桥上。
安休甫来回的走，甚至小跑。
他的后方，不时出现一个戴着玛瑙项链的女人。
这女人出现，安休甫就一脸狞笑的冲过去。
他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在桥上不知疲惫的跑着。
而在采砂船旁边，大肚腩的马蝉手里拿着手机，捂着嘴，眼泪婆娑.....
........
安休甫疯了近一个小时。
马蝉出现在了桥头，安休甫驻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蝉。
下一刻，安休甫猛然指甲疯涨，上下四根獠牙长出，一步步的朝着马蝉靠近。
马蝉没有被安休甫吓退，反而一步步朝着安休甫走过去，
“一个猫奴，也敢冲我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