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尽之冬

陆浮生从宫中回来，本是想着明日启程前往紫荆关。可奈何他想起卫云筝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还是决定立即启程。

“云筝，此次前去路途遥远，我担心你承受不住。”

“你放心，我们这几个人好歹都是练家子。最应该担心的人是你。”

陆浮生笑笑，“你说的对，此行可要保护好我。”

她抬手轻抚他的头，充满了宠溺。浮生啊，此行艰险，但我也将这段时光，当作我这一生最珍贵的时光。待你成婚之后，我定不能再找任何借口纠缠你了。

他清澈的目光看着她，心中泛起一丝暖意，被人关怀的感觉真好。

“陆浮生，茗芸苑外有个女子非要前来见你，怎么劝都劝不走，你要不要去看看？”阿舍一如既往的吵闹，打破了二人静谧的时光，陆浮生脸上带着丝毫不悦。

阿舍见此场面，只是觉得自己来的不合时宜。“抱歉，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卫云筝低低地笑着。

“云筝，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陆浮生跟着阿舍疾步到了茗芸苑正门处，见着一摽梅之年的女子恭敬的站在那，发髻竖起，看起来格外端庄大气，想必是哪位官员的夫人。她此番究竟所为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她抬眸，行了一礼。“武安君陵震之女陵姜见过慕小侯爷。”

“夫人不必行此大礼，只是你我素未谋面。在下不知夫人来此，所为何事？”

见她支支吾吾不说话，他再次开口，“这里人多眼杂，若是夫人觉得不便，不如进正厅再议。”

女子点了点头，跟着二人进了正厅。

“夫人请坐。”

女子在桌前坐下，似是思考了很久，终于开了口。“小侯爷早年出事，可能从未见过妾身。我不只是武安君之女，亦是这慕侯府大公子慕沛之的正妻。”

陆浮生之前倒是对慕侯府的家事有所耳闻，只是不知她此时来究竟所为何事。

“如此说来，在下要称夫人一声嫂嫂咯。不知嫂嫂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你我虽然从未见过，但小侯爷应该知道我夫的事情吧。慕沛之八年前带领军队去边关行军打仗，自此未归。虽说他杳无音信，但我始终相信他还活着。”

“此事我确实有所耳闻，这场战役最后中原大获全胜。阿兄作为主帅，骁勇善战，立下了军功。可就在归乡时不见了踪影，自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事虽然蹊跷，但事已至此，间隔的太久，实在是难以决断。不如嫂嫂早日放下，另寻佳人。”

“我和沛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六岁那年，我便嫁给了他。自此我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度过了最欢愉的时光。可谁能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便告诉我，朝廷派他出征边关。自此。我便开始了等待的时光，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等到了他大捷的消息。可奈何久久不见他归来，我便急了便去找我阿父，才知道他在归乡的路上遇到了偷袭，不知踪影。”

“那嫂嫂可有寻他？”

“你的三哥慕楚骁担心我的安全，随我一同到了边外，我们找了快一年的时间。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大失所望，回了都城。但我从未放弃寻他，就在前不久我听闻党项一族出了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而这名大将出身中原。”

“所以嫂嫂此番，是想让我怎么帮你？”

“祖母怜我，告诉我你准备只身前往紫荆关，所以我想与你一同前去，找我的夫君。你也不必怪老夫人泄露了你的踪迹，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晓。”

陆浮生不禁对此有些怀疑，这些事未免也太过巧合，难不成是慕老夫人派人来看着他的。“既然如此，嫂嫂便一同前往吧。只不过这一路危险重重，还请嫂嫂考虑清楚。若是因此丧命，也并不划算。”

“小侯爷，你年纪尚小，可能不懂自己所爱之人不知所踪的那种苦楚。脑海里白日是他濒死的模样，晚上入梦也是他的哀嚎声，时时刻刻就是如此，那疼痛的感觉，就如同万蚁噬心，痛苦不堪。若陵姜这次不能寻到他，也不必在这世上苟且偷生了。”她的目光一片死寂，却没有一滴泪，也可能是这八年来泪水早已经流干了。

这世上最悲哀的莫过于人没有思想或失去自由的思想，这比人死了还悲哀。他似乎能体会到她内心的苦楚。此事若是真的，他不禁可以想到她这八年来的日夜煎熬。

“申时我们便启程，请嫂嫂先回苑中收拾行囊，收拾好以后，再来次与我们汇合。只是切记此事，莫要再让其他人知道。”

“你放心，我已和婢女交代，此次要去边关寻夫。他们将此事视为平常事了，不会张扬的。”

“如此便好。”

他看着陵姜远去的背影，思绪万千。

阿舍在屏风后将此事听到明明白白的，且不谈论此女是否是慕老太婆安排的，若是她的经历是真的，确实也够令人叹息的。换个角度想，若是他出征战死了，他不希望蓝沅芷这样找他，不如找个好人再嫁。

“阿舍，你躲在后面可是听够了？”

阿舍就知道这偷听的事瞒不住这人，“我就是想看看这人是不是有目的，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如此痴傻。”

“话别说的太慢，若是蓝沅芷丢了，生死不明，你会不会如此这般，翻山跃岭的找她？”

“你别给我出难题了，我肯定不会像她这么傻。”

陆浮生嘴角上扬，以他对阿舍的了解，这事放在他身上，他也会如此的。正因为如此，他才敢把他的后背交给他。

众人收拾好，便开始了紫荆关之行。

陆浮生没有想到原本是四人之行的计划，多了个从天而降的嫂子，还多了两个大男人。

“我说凌姑娘，明明我们的计划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怎么又带了两个大男人？”阿舍实属觉得无奈，此行又不是出去玩。

“慕覃川平日里饮酒作乐，不思进取，就是因为慕侯府把他养的太好了。这样日后娶了我，怎么能把家护好。此行正好是个磨炼的好机会。至于蓝公子，这路上若是有个头痛脑热的，就找他多好，我还让他带上了他的药箱。”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想的周到咯。”

“你这么想也行，不过这是陆浮生不守规矩在先，偏偏要加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我原本是去寻夫的，你们叫我陵姜就好。对不住各位，给各位添麻烦了。不过你们放心，我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若是这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你们就找我问罪。”

“寻夫？连自己的丈夫都看不住，可真是悲哀啊。”凌钏那张刀子嘴，又开始滔滔不绝了。

慕覃川狠狠瞪了她一眼，想起来她今早趁他不备，将他捆在马车之上的事。他恨不得杀了蓝訾熙。若不是蓝訾熙当日非要拉着他一起前往凌霄派，他也不至于遇上这母老虎。

“诸位，事出紧急，我们此行要在驿站不停换好马昼夜行驶的。还是不要做过多的争吵，保留体力。我们抄小路，再加上日夜不停的跑，大概三天两夜的时间，就到紫荆关了。凌姑娘武功高强，主要盯着那外族公主，云筝保护好陵姜。至于蓝公子看好慕公子，阿舍护住我，这一路便如此，靠大家齐心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