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审时度势

卫云筝换了一个角度思考，若是她姐姐不想要这个孩儿，恐怕她早就会饮下一碗堕胎药了吧。

“明日去药铺子抓些安胎药来便可，这女子也需要吃些大补的吃食，有什么好东西只管买来。当然了，上柜你答应我的酒和烧鸡还没有，这次一并补上。”

听此，卫云筝悬着地一颗心也终于是落了地，听方伯所说，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抓个野鸡，先给你们炖汤喝。”

方伯满意地点点头，再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只能感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记得这云筝小时候，总是被家里的孩子欺负，每每被欺负哭，都会来这找他。他也总是尽他所能，给她一些温暖。

她这一点像她的娘亲，心地善良却也坚强。开导她一番，睡一觉也就忘了这些烦恼。不过他倒是恨透了这卫昭，生了家中的女儿，却不精心呵护。现在报应来了吧？随便一个男人，都能将她骗走。

所以说，女子选夫家不成功，除了怪自己，做阿父阿母的也是有三分责任的。

也就是这云筝，他教导的好，才不至于像此女一般，落魄到这种地步。到了这种境地，如果是他，才不会管她。也就是云筝这姑娘心善。

方伯端了杯水，轻轻唤她，“姑娘，喝口水吧。”

那女子似乎是从梦中惊醒，向四周看了看，沙哑的声音说道：“这是哪里？”

“你不用管这是哪，先把你自己照顾好了。”

她点点头，接过水，颤颤巍巍地将这水一饮而尽。

“多谢老伯，添麻烦了。”

“姑娘，听老伯一句劝，这肚子里的现在还不算一条真正的生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是你日后生下他，就得对她他负责一辈子。你可懂我的话？”

她只觉得心中酸涩，如果当时听云筝妹妹的，她也不至于由此这般。但是人的命运哪能自己说的算呢？事已至此，后悔也来不及了。

“老伯，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这孩儿有这样的阿父，还不如不在这世上走一遭。他的生父如鬼魅杀人如麻，对我拳脚相向，对挡他路的人不择手段。若是他知道有这样的阿父，定然也是痛苦的。”

“那你又为何留他到现在？”卫云筝质问她。

“我…”她低下头低低地抽泣着。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你先考虑考虑。在这养好身子，不要乱跑。我还要回趟都城。”卫云筝交代她。

“你可是要动手了？”卫芳翎问道。

她这个大姐这回很聪明，一猜便对了，“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那女子和你是同伴，因为你们都是那么有情有义，这一点恐怕我这一生都难以像你们这般。”

“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至少卫昭是关心你的。在那遥远的紫荆关，生死的关头，他还念叨着你觉得自己害了你。至少你还有娘亲疼你，你想想她。多年的以前，她也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筝儿说的没错，任谁都有过绝望的时刻，那时候只想一刀解决了自己。但你可有想过，这养可对得起自己？或许你年迈蹒跚之时，年老如我这般之时，会突然醒悟。”

卫芳翎听此觉得有所释怀，她觉得庆幸，在这个时候能有人陪她。与其说是陪伴，不如说是救赎。

“你们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只求你千万要将慕晁琮绳之以法。”

“大姐，你放心，一切我会看着办。不过你们一定在这乖乖地等我回来。”说着她便驾马而去。”

她转头看向方伯，“辛苦你了，方伯。”

二人听话地点点头，她便放心了，说罢便驾马而去。

现在她只希望凌钏不要有事。

马儿行驶的飞快，按照事先说好的，卫云筝奔向了慕府。

她隐蔽在慕府外，这府内之人全部跪在地上。细细看去，是有亲差大人在宣读圣旨。

“今有慕府慕晁琮在府中虐待正妻郓氏，品德败坏，城中人皆知。降俸禄百两，官职降三品，府宅没收，赐郓氏和离书。”

慕晁琮是慕家唯一的继承人，身份贵重、尊崇无比，如今被降低三品。在外人看来这是相当重的惩罚。

可卫云筝知道慕晁琮的罪证不止这些，他怎么能死里逃生？怎么能有如此轻的惩罚。只因他是慕侯府的公子，身份贵重、尊崇无比，如今被降低三品。免了死罪？

“原是没官，即家人犯罪，不论其他家人是否知情、是否参与，只因罪者与家人有血缘关系，近亲要斩，远亲要流，物财没收，诸谋反及大逆者，皆斩；父子年十六以上皆绞，十五岁以下及母女、妻妾、祖孙、兄弟、姊妹若部曲、田宅并没官！。”

她转头，陆浮生只是低低地说着。

“阿舍呢？不是由他负责将太后带到这里，然后查到慕晁琮的赃物吗？怎么是你？”她心中隐隐觉得眼前的人，可能是背叛了她。她希望事情不是像她想象中的那。

“对不起云筝，我怕是骗了你。”他苦笑着，说话带着颤音。

“是你救了慕晁琮？”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像我刚才所说，你手中的罪证，或是他贪赃一事，二者有其一如若是被朝廷发现。可就不是杀了他那么简单了，就连整个慕侯府都会被牵连。”

“所以你便可以徇私枉法了？我一直人为你不是这种人。”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终于是没有什么人能真正的相信。

“我知你想为你姐姐，和那些无辜的人，又或是为我除了这眼中钉。可这代价是那么多无辜的人送命，或者生死不如，你懂吗？”

她冷笑道：“或许我没有你那么的善良，该死的人就应该去死。”

他抬起手，想轻抚她的脸颊，却被她躲开了。

他苦笑道：“对不起，云筝，那么陪葬的无辜人就太多了。”

“既然如此，你我自此就不要有任何瓜葛了。慕晁琮的狗命，就由我自己来取。”

“我知道你现在定然是恨我的，可是我想告诉你的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凌钏她失踪了。”

听此，她拽住陆浮生的衣领，顺势将他拉在了自己的身前。“陆浮生，这也是你欠我的。她舍命护送我和姐姐离开。结果却换来了你的背叛。而你对我不起我，更对不起凌钏。”

这是一个女子冷漠绝情的声音，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看着那道逐渐消失在自己眼中的背影，男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而在女人转身离开之前，他似乎又看见了另外一抹熟悉的身影。

但是他还没能来得及仔细辨认清楚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

他愣住了好久好久......

最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女子离开的方向收回来。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小厮。

\\\去吧杭煜，务必保证她不要做什么傻事。\\\

说完这些话后，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和落寞，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几十岁。

听到他的话后，那人点了点头：\\\是，属下遵命。\\\

说完这些话后，他便朝着他躬身行礼，然后快速转身离开了。

直到小厮走远以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夜色，他的眼神变得幽深而悲伤起来，仿佛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渊。

“怎么样，后悔了吧。”阿舍倚在墙边，悠悠地看着他。这明明不是死局，硬是被他走成了死局。现在这情况，只怕是损了夫人又折兵。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

“怪不得那慕晁琮倒是没那么急的要杀你，原来是他保命的棋子是你。”

“我暂时可以保他，也可以在日后杀他。”他的眼中冒出了平日里难以见到的寒光。阿舍只是看了一眼，就一刹那，转瞬即逝。但若那模样才是他真正的自己，那么平日里都是装的？

还是......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后者，那么他究竟要有多深沉！

\\\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没有什么意义吗吗？\\\阿舍冷笑。

\\\没有意义？那好吧，我来解释给你听，我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如果他现在被朝廷处死，那么死的不只是他一个人，整个慕侯府都要为他陪葬。但若是在他侥幸之时，给他找个只需要自己死的罪名，岂不妙哉？\\\

阿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可以，那么你又为何不将这计划说给卫姑娘，她定会体谅你的。\\\

\\\我只是想让她离开而已，在我身边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伤害。\\\陆浮生看着他笑了笑，他的笑容里有些不堪和无奈。

阿舍看着这个笑容有些发愣，但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继续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但你也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本身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不必牵扯到你们。至于你，阿舍，完成了你的任务就回莲门去。不过你的任务也快完成了。”

他怔了怔，“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被抓住那天，是落于慕晁琮的手里。你武功高强，那些人手不是你的对手。在牢狱之中也有你的帮手，不然我怎么会那么容易进入那牢狱找到你？后来我得知那牢狱中莫名其妙少了个狱吏不知所踪，想必是你那帮手帮你的。”

“没错，那人不是莲门中人，是…”

“是墨羽党中人，专门炼化毒药的门派。我虽不知你和此门派的关系，但是你还是离他们远一些。这些人翻脸不认人。”

“他们只是为了钱而已，我交给他们一箱黄金，他们便不再打扰我了。”

“后来恰巧是因为我再慕晁琮身边做事，所以你想潜伏在我身边。直到现在，你得知我要杀他，很快便可以结束任务了。但是我不知道的是，你们莲门中人为何要杀慕晁琮？”

“我莲门中人只为百姓除这些狗官，只不过是这人太过机警，没有人成功而已。固然我这个未来门主便要出手了。”

这倒是陆浮生没有想到的，虽说阿舍办事谨慎，头脑灵活。他从未想过他便是莲门未来的门主。

“一开始我确实想要利用你，但是后来才觉得跟着你办事，我会轻松太多。所以，我才愿意和你共事。这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福分。”

他看了看阿舍，“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吧？”

阿舍低头笑道：“有些事你是懂的，我不像你，只要我看上的，我必然去追求。至死都不放弃。”

“不过在你回莲门之前，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你是说凌钏的事？”

“我问了那些小厮，当时那女杀手自杀而亡，所有人都在逼问那首领真正带走卫芳翎的人是谁。等到那人被折磨而死的时候，那女杀手的尸体已经没有了踪迹。”

阿舍听的仔细，“所以说，她可能没有死，而是被什么人带走了？”

“也有可能是自己走的也说不定。我观察了地上的血迹，那远比一个被直接刺死的人流的血要少很多。最主要的是那血迹也并不是人的血迹。或许她是为了能顺利逃跑想到的法子罢了，她一直古灵精怪的，法子多的很。”

“这丫头，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死。为了庆祝，我就先不回莲门了。”

陆浮生无奈笑道：“就算你待在我身边，也有可能随时面对危险。我的建议是早回你莲门的好。”

他考虑了一番，摇了摇头，“不要，我想了想，还是跟在你身边办事容易很多。没准这一行还能再杀几个狗官。”

说完他搀扶着陆浮生就往慕侯府走去，边走边畅谈。

他在想，自他出生起，便在莲门长大。看多了人世间的黑暗，只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好官。不过只有陆浮生似乎让他看见了光明。

所以他怎么能轻易放他走？

不过他这一生能有遇见一个这样的知己，也是幸甚至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