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以身入局

“此事牵连甚广，我们若是查下去，恐怕会…”

“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他一度认为， 黎沙镇那一场洪灾完全是天灾，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令他家破人亡，这竟然是有人蓄意为之的人祸。原来狠心的人比老天爷更加无情，整个黎沙镇上上下下数万条人命就此覆灭。而此时，仇人还逍遥法外。

陆浮生觉得这好像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一定要报仇雪恨，不止是为了慕家的仇，还有他自己的仇。

“陆浮生，你好像变了。”扶光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在没有找到云筝的时候，我担心她出事。现在我看到她过的很好，我便可以安心了。如今孑身一人，自然是没有什么软肋。这一点，我和郡主是一样的。”

扶光听此，轻轻勾起唇角笑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才发现，只有我们才是最契合的。冥冥之中，我们才懂得自己活着的意义。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此时，一名暗卫走了进来，站在那，似乎是有事禀报。

顾扶光转头看向暗卫，开口说道：“如果你有事情，就直接告诉我吧，这位是我的朋友，不必有所顾虑。”暗卫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快步上前，恭敬地回禀道：“郡主，朝中传来消息，羌族大军在北面边境驻扎。高将军和卫将军已前去迎战。”

“你说的卫将军可是卫昭？”陆浮生问道。

“是少将军卫曦城。”那人回答。

“自水患以后，羌族出奇的安静。他们的军事实力不如党项族，在各族势力中又属于不受欢迎的，如今他们怎么敢大举来犯我中原？”扶光喃喃道 。

“郡主，大事不妙啊。”

“你是说高将军？”

“正是，这么多年从未查过国库账目。突然让郡主查，说明娘娘已经做好了除掉这些奸佞的准备。而高将军在朝中势力极大，到了现在肯定收到了消息，也预料到了娘娘的意思。”

“来人，快去查查高将军府上可还有家眷？”

“回郡主，高将军在朝堂上为表明决心，要带着自己的妻子和长子一同前往沙场。”

扶光松了口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至少他还有妾室和孩子在这。我们不怕他就这么跑了。”

“郡主还是太过于心慈，此人恐怕没打算管他们。”

“正是。”就在此时，温廷颐走了进来。一向稳重的他，今日却显得一丝急切：“近日国库空虚，太后娘娘不日前准备暗中查朝中大臣可有贪污之行。此举惹怒了高鼎钧，他便联合着朝中武将弹劾了梁清玄，李棠珍等十几位文官。”

“所以太后娘娘突然让我查账目。”

“没错，就在今日上朝时，便有了羌族来犯的消息。太后娘娘怀疑高鼎钧和羌族一直相互勾结，这和你们设想的是一样的。二位恕罪，你们刚才的谈话我全部都听到了。其实当年押送军备的除了袁荣，还有家父温世明。”他顿了顿，仿佛在回想什么可怕的事。“家父知道袁荣与高鼎钧勾结，便将此事上报了朝廷。但碍于没有证据，他一直等待着二人真正实施的时候查找证据。”

“他们究竟将军备送到了哪里？”扶光问。

“他们花了极少的钱买了军良和物资，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不过都是障眼法而已，他们根本没有想要把这些送到前方。而是将这些钱财拉到了羌族，换成了珠宝金银。这其中，羌族也得到了好处。家父一直跟着他们，发现了此事。他们并没有杀他，而是将这些珠宝藏入我家。我爹成了替罪养，至此我们温家上下数十口，只有我狼狈地活了下去。”

陆浮生不禁想到，袁世杰死的那一天，温内侍出奇的配合。事成之后，他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意味。原因就在此。“而后那些金银财宝也终于落到了这两个奸佞手中，自此他们的势力也就越来越大。”

温廷颐点点头，说道：“正是，在这期间，他们还在与羌族勾结。我和太后娘娘虽然抓到了一些人，但还并不足以威胁到他们。直到查了国库账目，翻出了这些陈年旧账。他们才乱了阵脚。”

“所以，现在还差慕炎的事了。当年修葺大坝花了上万两黄金，钱究竟花哪了，这事就靠郡主了。”

“你放心，我定然有不少法子，让他说出口。”

“多谢郡主。至于温大人，还要查查本朝记事录，可有记载那火药究竟是什么来历。威力如此巨大？”

“你放心，若有线索，我定然会去当地再走一遭。”

“都城现在，可有人守护治安？”

“这些武将全都听高鼎钧的差遣，目前调不来守卫军。况且虎符在高鼎钧手中，此番大部分军队都被他带走了。所以，目前护城的只有宫中的侍卫。”

“那便劳烦温内侍请家弟覃川去凌霄派找自己老丈人前来都城护卫，劳烦郡主请莲门中人来此守护都城。”

扶光想来有些羞愧，“我当时那么对待他们，不知道他们愿意不愿意。”

“郡主放心，他们不愿的话，就提阿舍的名字。我还得请墨羽党党主来此。”

温廷颐似乎有些顾虑，说道：“这些武林门派向来不与朝廷共事，我担心他们不愿意来。”

扶光安慰道：“这你放心，你眼前的小侯爷啊，都和他们有过硬的交情。”

温廷颐有些不解，但也点点头。

陆浮生道：“至于我，得去和高鼎钧会一会。”

温廷颐上前，犹豫着劝阻道：“小侯爷万万不可，他手握数万兵马。即便是我等前去，此去也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还请小侯爷三思。”温廷颐又急了，此时的他，最关心的还是眼前人的安危。

然而，陆浮生却坚定地说道：“我弟弟卫曦城和他在一块，我不可不去。” 他说得坚定而有力，他知道此去必定危险重重。可他不能坐视不理，若是云筝在此，她一定会去的。

扶光心中气愤，怒道：“这老家伙算好了你回去，故意引你上钩。你一个人单枪匹马，该如何面对？我要随你一道。”

而陆浮生却反驳道：“万万不可，现在这都城，也唯有你们二人能守护了。至于我，有的是办法。你们放心，没有报我们的仇，我是不会死的。”

“可是…”

“我们都经历过父母亲人惨死，所以这种事不能再发生了。若是守不住都城，无数百姓都要在这硝烟之下痛哭啊。”

扶光眼中闪过一滴泪，迅速收了回去：“陆浮生，你放心。这里有我们，就绝不会被别人践踏。”

正当陆浮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此地，准备前往北方战场的时候，他的嘴角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愁容。

他的心中暗自思忖，这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实在是用的高明，把叶王和他们的核心成员都调离了京城。如今，叶王远在大理国，阿舍、訾熙和凌钏则在双镜城。而此时的云筝，还如同一个孩童一般，而他也要被迫前去相助卫曦城。

如此一来，太后便如同被架空了一般，失去了许多有力的支持和力量。她手中所掌握的权力，也会随之变得微不足道。

只要他们能够成功地实施他们的计划，那么这个国家的未来，便在他们的手中掌握。陆浮生心中感慨万千，他们的谋划终于初见成效，而他所肩负的责任和使命也更加重大了。

他不禁感慨，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一切都充满了变数和不确定性。而他，则需要在这个变幻莫测的局势中，尽可能地把握住每一个机会，为自己的未来和命运而努力奋斗。

不过好在，他们太过强大以至于太过自大。他们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天衣无缝，无人能够识破。但是他们并未意识到，他与墨羽党也有着过硬的交情。扶光郡主和温内侍的存在，是他们所不知道的，也是他们所无法预料的。

虽然对方实力太过强大，看似这一局胜算在握。不过只要他们还有弱点，这一切都有转机。

***

高鼎钧的队伍太过于浩大，卫曦城总觉得这有些不妥。太过张狂恐怕容易吸引敌人的注意，但他并未打算直接和他对着干。他师父教过他，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不然自己的头很容易被斩断。

这次行军是卫曦城主动请缨的，自打他在都城安置了自己的府邸，就一直关注着战事。若是有机会，他定要上场杀敌，血战沙场就是他的志向。

“少年人，这次我们的敌人可是强大的很啊，恐怕你是难回去了。”高鼎钧虽然年过半百，但说起话来依旧是中气十足，声音浑厚，仿佛个中年人一般。

“老人家多虑了，回不回去我并不担心。因为我本是想着，此番若是打不过羌族，我便不回去了。立马自断头颅，陪着我战死沙场的兄弟们驾鹤西去。”

那个人听到卫曦城的话高声笑了起来，随后便神情严肃地说道：“我高某年轻时也曾经充满了雄心壮志，觉得自己可以抵挡住任何的困难。但是当我面对死亡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死亡终究是不如活着好。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真正地体验到生命的美好。”

卫曦城自然明白这个人的意思，他是想提醒卫曦城，在战场上要灵活应变，不要被所谓的忠诚和荣誉所束缚。他明白战场上的情况千变万化，不能因为遵循皇帝的命令而让自己陷入险境。如果能够保住自己的生命，那就先保住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和这个贪生怕死的人不一样，他来这里是为了保卫国家，保护人民。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个老家伙为什么会带着这么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去，但他可以肯定这个人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他决定在暗中监视着这个人，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陆浮生快马加鞭终是赶上了卫曦城的队伍。他知道这老家伙是在等他，就连行军的队伍都如此庞大。一来方便他找上来，二来拖延速度。

陆浮生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卫曦城也发现了他。他的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姐夫，你来这作甚？”

“还不是你姐姐担心你，派我来看着你，以免冲撞了老将军。”

高鼎钧听到此话，冷笑一声。既然鱼儿已入瓮，不如加快些步伐，也好早日实现自己的大计。他冲在最前，整个队伍都快步跑了起来。

“姐夫，我师父她近来可好？”

“好得很，她还等着与你相聚呢。”陆浮生笑道。

“那我这一仗可要打的快些。”

“是该快些。”

他们一行人越接近边境，就越能看见周围逃难的百姓们。他们面黄肌瘦，步履蹒跚，不知道走了多久。逃离家园的时候，他们或许都没有想过，能不能再回来。

卫曦城不禁心生感慨，想到他们的境遇，他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两，递给了他们之中的一行人。但这一点银两，对他们来说，却还是微不足道的。他们不能解决所有人的问题，只是暂时的帮助，也不能让他们长久地生活下去。

终于，他们到达了剑门关。这里的地貌特殊，悬崖峭壁，险峻无比。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地势，让剑门关成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使得外敌无法轻易入侵。

剑门关是一座极为重要的关隘，是羌族与中原的重要通道。剑门关前，驻扎着一支军队，他们守护着这座关隘，防止外敌入侵。

他们在这里驻扎，过了剑门关，就是羌族的领地。放眼过去，他们看到了一片被烧焦的土地，还有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不知道是羌族的，还是中原的。战争是残酷的，它可以让人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高鼎钧看着眼前的场景，闭上了眼睛，他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场景。

陆浮生看着他，知道他是害怕了，但是，战争就是这样，充满了残酷和血腥。他们不能逃避，他们必须面对，他们必须要为这场战争负责。

剑门关的守城护卫看起来狼狈至极，他们在这场战争中也受到了重创。他们的伤者痛苦地哀嚎着，响彻了整个剑门关，让人听了不禁感到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