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唐小龙与唐小虎

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纷繁尘世便是由不同禀性的人所组成的。

唐小龙、唐小虎兄弟两个人虽然是一身匪气，欺行霸市，欺凌弱小，好走偏门，但是，草莽中人其实也是人。

只要是人，就有思想，有情义。

一个坏人虽然坏，但是，他只要没有对你坏，而且还跟你讲义气，那对你来说，他便没有那么坏。

坏人虽然没有坏到你的身上，一方面是因为他看得起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几个人是绝对的、纯粹的坏人。

人是善恶同体。

好人的胸中，一腔正义，善大于恶。

坏人的心中，鸡鸣狗盗，恶大于善。

因此，这坏人虽然邪恶，但也有良善的一面。

就像是《水浒传》里的一百单八将，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那必然是十恶不赦的凶徒。

但为什么老百姓喜欢这些人物呢？

那自然是因为老百姓对水浒英雄产生了共情的心理，将自己的人生际遇或者思想信念等投射到了这些水浒英雄的身上，感同身受，因此，也就不再觉得他们是恶人了，而是值得同情的人。

毕竟，这个世界上，富人、有权的人，永远都是一小部分人。

大部分人都是无权无势的，甚至是贫困的，且还经常遭受不公正的待遇，活着没有尊严，正如电视剧《狂飙》里的高启强一样。

老百姓同情高启强的遭遇，看着他从底层一步步地崛起，何尝又不是寄予了自己内心的狂想呢。

当然，老百姓对于像唐小龙、唐小虎这样的专门仗势欺人、凌侮弱小的地痞流氓，基本上是不会产生同理心的，只会远远地躲着他们。

高启强也是这普通老百姓之中的一员，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但是，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档口，高启强也不得不设法结交一下唐小龙、唐小虎这兄弟两个。

……

在肠粉店开开心心地吃下了久违的正宗肠粉之后，高启强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很多。

上一世里，自己成为了强盛集团的董事长，每天山珍海味，但是，回过头来想一想，他还是觉得这街边的充满了烟火气息的肠粉，最抚凡人心。

一大早来到旧厂街菜市场，高启强便开始打理自己的鱼档。

时间刚好是早上5点钟。

这个时候，买菜的街坊邻居们，都已经零零散散地出现在菜市场里。不过，大多集中在蔬菜、水果那边。

高启强的鱼档的生意，在早上比较平淡，一般到了上午10点到11点左右、下午4点到5点的时候，才开始红火起来。

因为这两个点正好是午饭之前、晚饭之前，因此，有大量的客人来买活鱼。

但是也有一些贪新鲜的客人，一大早上就来到鱼档买刚运过来的新鲜鱼货。

一心想要多挣点钱的高启强，只要是有生意做，他肯定是要开门的，因此，他每天都会在早晨5点左右赶到自己的档口，热情地招呼客人。

买鱼货的客人，大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时间一长，高启强也都跟他们打成了一片，谁喜欢吃什么鱼，谁喜欢吃什么虾蟹，他全都门儿清。

他动作麻利，帮人处理鱼货时，又快又干净，而且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不时还让利，附赠些小葱之类。

因此，四邻街坊都对他十分满意，不时照顾他的生意。

因为有这些老顾客的帮衬，高启强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收入已经足以让他供养自己的弟弟高启盛、妹妹高启兰，而且还有一定的盈余。

他将盈余的钱都存了起来，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

这天的中午1点左右。

忙忙碌碌一上午的高启强，难得清闲，正坐在自己的档口里慢慢悠悠地品茶，抬头间，刚好看到戴着红袖标的唐小龙和唐小虎兄弟两个正远远地向着自己档口走来。

高启强知道，年后市场要装修，管理费也要涨，而且已经有人在暗中觊觎自己的档口。他的客户可都在这一片，他可不想失去了这个赖以生存的鱼档。

于是，他赶忙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地对着大踏步走过来的唐小龙、唐小虎兄弟两个招手：

“龙哥！虎哥！”

唐小龙以为高启强有什么事情，便来到了鱼档这里，站住了，问：

“哟，强哥，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啊？”

高启强笑了笑，道：

“哈，龙哥，虎哥，我哪天不热情啊。”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鱼缸里捞出了足足五斤左右的活虾，放进了黑色的塑料袋里，然后，便往唐小龙的手里塞。

“龙哥，新到的活虾，拿回家里冷水下锅，煮一煮，然后蘸着生抽香醋吃，那味儿地道着呢。”

唐小龙笑着摇了摇头，手下早就从高启强手里接过了五斤活虾：

“我给你钱。”

作势拿钱。

高启强忙摆了摆手，笑道：

“不用了。咱们可是发小啊，你跟我客气什么。你忘了你爸跟我爸都是一个厂子的，我们小时候还经常互相串门呢。”

唐小龙看了旁边的弟弟唐小虎一眼，有些不知道高启强这突然地套近乎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作为市场管理员的他们，很快便也心知肚明了。

“强哥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只是长大了之后，我们兄弟之间有些生分了。来往的少了些啊……”

唐小龙说这些话，其实是在怪罪高启强不跟他一块儿玩耍。

高启强自然也听出了唐小龙这话里的意思，他生性本分，如果天天跟唐小龙、唐小虎这样的地痞流氓在一块，自己早就被带坏了。

“唉，”高启强叹了一口气，“这还不是因为父母死得早嘛，家里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长兄为父，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一门心思都用在挣钱养家糊口上。不像龙哥和虎哥，一向都过得潇洒。”

唐小龙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也算是基本上认同了高启强的话：

“行。既然咱们曾经是发小，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回头有什么好事，我一定想着你。另外呢，不是我说你，闲着没事的时候，咱们兄弟之间都互相多走动走动，不然的话，这兄弟之间的情义都要凉得透透地了……”

高启强忙道：

“龙哥说的极是啊。我这里有刚买的福鼎白茶，你们哥俩要是不忙的话，就进来喝两杯，歇歇脚？”

唐小龙看了一眼唐小虎，兄弟两个交流了一下眼神，便点了点头，“好吧。”

兄弟二人进入了鱼档，来到了小方桌旁边，坐在椅子上。

他们已经预感到高启强似乎与昨天有些不太一样了。

此时的高启强，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市井劳碌之人的畏畏缩缩，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无言的霸气。

虽然高启强说话之际，仍然轻声细语，喜笑颜开，却仍然能够让唐氏兄弟体会到面前的这个高强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那种顶级王者才具有的霸气和威压，似乎已经沉浸在高启强的身上，正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这着实像是磁铁一般吸引了唐小龙、唐小虎兄弟两个。

兄弟两个几乎是有些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高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