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案件真相
夏天平静地看着面前痛哭流涕、双眼通红的张立文。此时，他就像是一只在崩溃边缘徘徊的野兽，只能等他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男人才逐渐变得清醒。
“现在我们可以说说了吧？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杀的人？又是怎么在杀人后抛尸下水道的？”
夏天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响起，带给男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压力。
张立文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出狱之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人家一看我是以前是劳改犯，就不想用我，所以我只能去干那些力气活。头几年的时候还好，后来年纪越来越大，就更没有人愿意用我了。
那时候我爹已经没了，家里就剩个老娘。
可是我没脸回去，就这么一直在临江市凑合着活着，一待就是十年。
后来我那个老乡，就是李勇给我带话，说是我老娘病重，就想着在走之前再看我一眼。可我打工这么些年，手里几乎就没攒下什么钱……”
“十年你都没攒下钱？”周思睿有些不可思议。
“这种工作本来挣得就不多，我又好喝两口儿，就什么都没攒下。
当时我想着，怎么也得买点儿像样的东西回去。因为我曾经坐过牢，那些老邻居都瞧不起我。可我又不能去抢吧？
最后，我看小区里的车棚里有不少业主停放的自行车。我想着，反正也没人要，而且都放那那么多年了，我就算拿出去偷偷卖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你没想到的是，就在你偷那些自行车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是，当时是凌晨，我看没人就开始偷自行车，谁想到竟然被那个王欣看见个正着！当时我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求她能不能当不知道这事儿。我本想着，第二天将这些东西卖了就回家。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谁曾想，这个女人竟然不依不饶的，第二天当着邻居的面说什么就要送我去派出所。
当时事情闹得挺大的，不少邻居都看见了，也不知道是谁报了警。
最后，我到底是被拘留了几天。
等我回了家，我老娘都已经咽气好几天了。
要不是这个王欣，我不至于连我老娘的最后一面都没看见，我老娘也不至于带着遗憾走。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孝顺的人，可要不是王欣，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一个在外面卖的，凭什么看不起我？
等我料理了老娘的后事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物业公司已经把我辞退了。说是有人匿名举报我手脚不干净偷东西！
肯定是那个女人！
这个王欣不是不让我好过吗？那我也不让她好过！反正我无牵无挂的，死就死了。可我就是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物业既然说是匿名举报，你又怎么认定一定是王欣呢？”林然打断了张立文的话。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一定是她！
所以，我就找了一天，趁着那个女人下夜班，我就掐死了她！她不是做那种工作的么？那我就先奸后杀！开始的时候她还拼命反抗，还大声嚷着强奸。她连那种工作都做了，有什么可不愿意的？不就是看我没钱，打心眼儿里就看不起我吗？
我用力给了她两巴掌，把那个女人打晕了，完事儿之后就掐死了她！
刚杀完人的时候我还有些慌乱，毕竟这是杀人。可过了一会儿我就冷静下来，这女人本来就该死，我又没做错什么。
这样想着，我也就不怕了。可是尸体还是要处理一下的。我想了很多方法，最后，趁着夜里没人，将尸体丢进了小区门口的下水道……
我想着就算是尸体发出臭味儿，也会被人误以为是下水井本身的味道，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
更何况，那时候我已经被物业公司辞退了。
不过，这些都便宜那个女人了！
她这种人，活着也是社会的毒瘤，死一个是一个……”
看着面前这个表面上老实巴交，似乎可以任人欺负的男人，夏天几个人的心里不由得胆寒。
这哪里是老实人？这明明就是恶魔，一个杀了人之后还丝毫不知道悔改的恶魔！
“那孟娇娇呢？
孟娇娇可没有举报你，而且人家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你为什么要杀她呢？”
听见这话，张立文不屑地笑了笑：
“有正经工作？没听她男朋友说吗，她在外面勾三搭四，还和公司的男同事不清不楚的。
这种人表面上看上去是个正经人，光鲜亮丽，人模人样的，可背地里不知道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她男朋友也是个孬种，除了吵架、闹事，就是动手打人，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这种女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既然他下不了那个狠心，那我就帮帮他。”
林然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就连声音也变得森然：
“那你是如何杀人抛尸的？”
“当初，我曾私下里偷偷配了门卫室的钥匙。那一天，我原本是打算回去将之前没有带走的东西拿走，可是正巧遇上了孟娇娇和她男朋友吵架。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也只是争吵，后来那个男人就开始动手打孟娇娇，一边打一边还嚷嚷着什么，她在外面偷人，给他戴了绿帽子之类的。
当时，我就躲在门卫室外面的树下面。
一直打到孟娇娇站不起来，甚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男人才离开。
我见四下无人，这才缓缓靠近去看。
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孟娇娇被她男朋友打死了，走近了才发现她还有一口气。
可能是她男朋友打得太狠了吧，孟娇娇原本就只穿着睡衣，这会儿上衣的扣子已经开了。看她没什么反应，我想着反正她都是要死的人了，还不如让我先过过瘾，痛快痛快，所以就把她拖进了门卫室，打算先奸后杀。
谁知道，我刚把她的衣服脱了，她竟然就醒了。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着让我放了她，还说什么要报警，要告我强奸！
连她男朋友都说她是双破鞋，这会儿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一气之下，我就掐死了她！
不过，年轻就是好。即便是死了，那滋味也是……”
“啪”的一声，夏天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虽然没有说话，可眼中的怒火却藏也藏不住。
她做警察也有些年头了，大大小小的案子也遇见了不少。可是遇见像张立文这样的嫌疑人，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要发火！
一旁的林然见此，也沉声说道：
“说说你是怎么抛尸的！”
张立文被刚刚的响声吓了一跳，只见他抬眼看了看，又继续说起来：
“当时我想，王欣的尸体被扔在下水道里已经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了，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看来这个方法还挺好用。
可是却不能将孟娇娇的尸体也扔进同一个下水道，这样有些冒险。
于是我就将门卫室外间的下水井盖打开，我想着我被辞退这么久，物业公司都没有再安排新的门卫到前门值班，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有人来。
所以我就将孟娇娇的尸体丢了进去。
为了保险一些，我还特意用水泥封住了下水道的井口，这样就更不会有人发现了。”
说完了这些，张立文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警察同志，我能喝口水吗？”
这种败类还有脸喝水？
周思睿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可看到林然向自己点头示意，他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了张立文面前。
审讯室里安静了几分钟，夏天才再一次开口：
“现在，我们来说一说马佳宁的事情。”
听到“马佳宁”这个名字，张立文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神色也不像之前那般狂妄，而是难得的多了几分愧疚。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用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你之前说的都对。
那天晚上，我喝得有点儿多，正要回我老乡那睡觉，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姑娘背着书包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当时那附近并不像现在这么繁华，就只有一个高档小区。我看这小姑娘一个人，又没有叫出租车，就以为是家住在这座小区的哪户有钱人家的孩子。
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不回家，一定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当时我正因为找不到工作，手里又没有钱而感到心烦，再加上又醉得厉害，心里就对这个小女孩产生了怨念。
就因为我曾经坐过牢，如今就活得像狗一样，人人都瞧不起我！就像这座城市中的老鼠一样，让人厌弃！而像他们这种一出生就生活在富人家里的小孩却不知道珍惜，就连他们家里养的狗都比我过得好！
凭什么？
我不服气！
所以，我一冲动，就想把心里的怨气发泄到这个女孩身上。于是我悄悄跟着那个小女孩，一直走到没有人的地方，然后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小区侧门一旁的小树林里。
由于当时小区才刚刚建成没多久，小区里面倒是不错，可外面几乎很少有人经过，连路灯都十分昏暗。
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没怎么费力，就……就强奸了那个女孩……”
“她没有反抗吗？”
“没有。可能是吓傻了吧！”
“既然她没有反抗，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呢？”
沉默了几秒之后，张立文突然发起狠来：
“因为我不想再坐牢了！那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在那里，只要听说我是强奸犯，所有人都欺负我，打我！我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所以我必须杀了她！
只有她死了，才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
烈日下，几辆蓝白相间的警车闪烁着红蓝色的警灯疾驰而过。
车上，双手被手铐拷住的张立文低着头，沉默地坐在角落里。
车开到了西城区的锦江小镇门口，在张立文的指认下，从侧门旁边不远处的小树林中的一个下水道内，找到了一具已经白骨化的骸骨。
经证实，死者就是马佳宁。
……
这个社会，有人认为人性本善，有人却认为人性本恶。
可无论是善与恶，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走向邪恶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