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深渊与星火

睡不着就闭上眼睛休息吧，只要保持着装睡的状态，过段时间自然会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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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静谧，丝丝迷离的银华顺着窗帘之间的缝隙洒进屋内，好似一汪碎成数片的清水。

嘎吱——

轻细的推门声伴随着柔缓的脚步在朦胧的黑暗中响起，我的耳朵一动，眉头下意识地皱起，但很快又舒缓了下来。

会是谁呢？

难道是爱莉希雅心疼我了？我不禁有些奇怪，大宝贝可不会信我那什么“怕黑”的鬼话，更重要的是，现在格蕾修和她睡在一起。爱莉会扔下格蕾修一个在主卧吗？

正当我好奇的时候，一个娇小滑嫩的身体钻进了我的被窝，细腻的皮肤稍有些冰凉，还夹带着些许香喷喷的奶味………

！？？？？？？？？

格蕾修？？？？？！！！！！

小家伙先睡在了我的身边，然后似乎觉得不太舒服，小小的身体张开，就像一只树袋熊一样趴在了我平躺着的身上。

心脏急跳，我一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四肢完全僵住，动也不敢动一下。

“舰长哥哥？”她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微微仰起头来，粉嫩的红唇呼出如兰的暖气，正好喷吐在我敏感的脖子上。

额上渗出些许冷汗，我心底真的是慌乱极了，当初被奶奶吊起来打的时候都没像此刻这般害怕过。

“是做噩梦了吗？”小家伙自顾自地嘀咕着，伸出一支粉嫩的柔荑摸了摸我的脸颊。

“没事啦(＞﹏＜)，有格蕾修在，舰长哥哥不用害怕的，格蕾修在舰长哥哥的身边，就算是妖精的话，也会先吃格蕾修的(?)?Д?(ヽ) ”

。。。。。。

我怔在原地，当即明白了格蕾修来客房的目的………

爱莉自然不会相信我会怕黑的鬼话，但格蕾修不一样……

或许，舰长哥哥这个形象在她的心中，远比我所认为的要重要的多……

她像一张白纸，极易沾染上别人的颜色……

她也像一片繁星，点亮原本深沉的黑夜……

不爱言语，所思所想皆在画笔之下；不闻世事，心之所向尽在色彩之中。

一幅幅画卷，织成了格蕾修与她的世界。往日的色彩，于绘梦之中铺展，直至银海的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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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害怕黑暗。

那是一种扎根于骨头深处的恐惧，无法消除，只能克服。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也就是高考刚结束的那段时间，我曾被关入一所漆黑的紧闭室中，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生存训练。

30天，720小时，分，2,592,000秒。

那就像是一座无声的监狱，一切光线与声音均与外界隔绝。日常所需的食物和水通过管道运输，排泄物同样通过管道进行处理。

虽然仅是三十天，但在我意识中却感觉度过了一年以上的时间。

…………

从好奇到恐惧，

黑暗就像是一面无声的墙，一边钝化人的神经感知，一边将人推入孤独的渊口。

我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像冬眠的熊一样依靠睡眠度过三十天………但当我的意识逐渐混沌时，我却已经无法分辨出梦与现实的边际。

我梦到自己被带有血腥味的甲虫爬满身体，梦到被恶臭的污水吞没四肢，梦到被丑陋的食尸鬼咀嚼躯干………

死亡的窒息感掐住了喉咙，把我推向深邃的黑渊………然后胆小的人儿惊醒，可伴在他身侧的依旧只有黑暗。

从恐惧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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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黑暗之中，我惊讶地发现了自己不知何时掌握了一种能力。

我的精神似乎成为了超脱肉体之上的一种存在。

我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可以感受到大脑中的海马体不断地向杏仁核传递着恐惧的记忆，可以感受到心脏的极速跳动，可以感受到血脉的收缩与喷张，可以感受到骨骼的战栗与颤动………

但我的精神却丝毫不受其影响，保持着一种通透敏锐的状态。

…………………

在此之后，我尝试着用精神去影响肉体，最终将名为“恐惧”的情绪彻底压制……

我意识到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怪物。

猴子进化成了人类，人类进而以猴子为食。可当人类进化为了另一种全新物种的时候……

人类会明白，在“猴子”眼中“人类”的样子。

那是食人的深渊。

………………

舰家的教育理念是，要想塑造一个人，就必须先摧毁他。

………………

那次经历确实让我完成了一次蜕变。

黑暗让我恐惧，所以我成为了黑暗。

………………

以至于，当那个被称作无敌的父亲再次站在我的面前时………我从心底升起了一丝疑惑。

他不再如往日一般高大，不再如往日一般魁梧。

我凝视着他，当即明白了深渊凝视人类时的所思所想。

《那只不过是一只壮硕一些的猴子》

……………

但在我琢磨清楚自己的想法时，我的身体却传来了熟悉的战栗感………

碍于生物学的缺陷，它并没有发生“进化”，只能作为“落后”的躯壳去承载一个发生“升变”的灵魂。

……………

这种割裂感又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进化”其实是畸形的。

我的肉体之所以害怕，之所以恐惧……是因为它正凝视着深渊，并且无时无刻不被深渊所凝视着。

脆弱的纸杯或许可以承载滚烫的沸水，但如果注入的炽热的岩浆，它必然会化为灰烬。

……………

一年后，我学会了奶奶所有的功夫，然后击败父亲离开了舰家。

……………

我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我不想成为舰家的“深渊”………

我只想活回“人”的样子。

又或者……去寻找一条不同于舰家的进化之路。

……………

温暖的被窝里，我伸出一只大手，温柔地环住了怀中女孩纤细的腰肢，然后亲昵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谢谢格蕾修啦(??w??)??，不过放心好了，舰长哥哥一定会保护格蕾修的。就算真的有妖精鬼怪来了，舰长哥哥也一定会把他们赶跑的！”

“唉？那舰长哥哥不害怕了吗？”格蕾修有点好奇，她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却发现凉凉湿湿的……

“舰长哥哥！你，你怎么哭啦！？是不是谁欺负你了？(\\u003d?Д?\\u003d)不哭不哭，格蕾修帮你擦擦眼泪！”

“没，没事，舰长哥哥……不，不会哭的……怎么，怎么会哭呢……”

我突然哽咽了起来，这是一种陌生的感觉，精神并没有出现之前的失真感，而是同心脏一起震颤。

我害怕……

我其实一直都在害怕啊………

我害怕黑暗，也害怕着自己……

害怕自己变成那种冷漠的机械，变成食人不眨眼的恶魔……

……………

那根本就不是进化………

那是一场癌变。

如果能早一点遇到大家就好了……

我不禁这么想着，

伊甸，凯文，帕朵，千师傅，阿魔，格蕾修，樱………还有爱莉希雅……

我就是因为凝视着深渊，才会变成深渊的样子………

但如果……如果凝视着的是你们的话……

我说不定……也可以成为照亮黑暗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