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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陛下易储的决心

“你是聪明,可朕看中的也是你的能力,而不是你这个人?”

要人,他悠悠大梁,千万子民,谁无大志,谁无抱负,只要他一声令下,数万人前仆后继,报效于他。而他看中谢无极什么?无非就是他无极天下的名号!

如果他能发挥他的用处,才是有用,若是不能,那留着,也是浪费他的心力罢了。

“你若是不能替朕固着江山,朕要你何用?”

陛下神色冷漠的睨着谢无极,眼里俱是冷意。

他的确欣赏这个人才,可也不是什么人都用,有反骨的人留在身边才是祸害。

谢长柳淡然的听着陛下的威胁之言,纵然是在君王面前,他也临危不惧。他知道自己有用处,不然,陛下岂会费尽心思让他留在这里供他驱使。

他不怕与陛下撕破脸,要是真的连实话都不敢说,真做他的谄媚之臣吗?而向来说真话的才能走的长久,假话听多了,可不受用,若是真要听好话,也没有必要来这里听他的箴言了。

“呵,易储当乱大梁基业。”谢长柳听着陛下的威胁的话,冷笑一声,他的不卑不亢彻底激怒了陛下,他大掌刷地挥过去,一把扇在了谢长柳脸上。

“放肆!”

帝王震怒,那一巴掌也是用足了力气,可即便如此,也难消他的胸中滔天怒火。

谢长柳被他那下猝不及防的巴掌扇倒在地,他从凳子上跌下去,虽然及时的用双肘撑在地上,避免了自己更加狼狈的窘态,头发散开了一片,遮住了他眼中的不明情绪。然左脸刺痛感逐渐剧烈起来,脸上顿生火辣辣的,那一巴掌的余威还在脸上逞凶。不出意外的话,他这半张脸要肿上几天了。嘴角也被撕裂,有血丝淌下来,与着那高肿起的脸颊,看着就骇人。

陛下那声震怒后,屋内屋外所有的宫人都被吓得跪伏在地,埋头不敢言,俱都怕着谢无极真把陛下惹怒了,连累了他们受罪,又无不祈祷着,陛下的盛怒不要牵连了无辜。

陛下扇出去那一巴掌后,都难消胸中的怒火。他从茶案处转过去站在狼狈的谢无极面前,注视着他不屈又不甘的神情,冷笑着甩下一句:

“谢无极,别以为朕不敢动你,朕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不要跟朕玩心眼,也不要试图用你的自以为是来指摘朕的不是。”

天子自负,又最不喜被人指摘言论,否定自己的决断,评判自己的过错,而这些,谢长柳他都越了雷池。

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他连这都做不到,留在他眼前,平白来惹他生气吗?呵!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所谓!

谢长柳匍匐在地上,吃着痛。那一巴掌扇的重,他头脑有些许的昏沉,而脸颊上的疼痛刺激着他清醒。他可以感觉到脸颊上的巴掌印已经肿得老高了,他舔了舔嘴角上裂开的伤口,尝到了一股腥甜味。帝王喜怒无常,他早就知道的,可是他还是故意惹怒了陛下,不是他不怕死,仗着孔夫子带给他的身份就敢在帝王面前作死,而是他深知,一味的趋炎附势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时间一长,自己的存在也就没有必要了,自己要留在皇宫,让陛下用自己,不得不用自己,那就不能让陛下觉得自己很好拿捏,只会一味的奉承主上,而这个皇宫,谁不会奉承,往往奉承的人多了,就不觉得好听了。要被信任的代价不过是几次陛下的震怒罢了,区区几个巴掌,有何不能忍受。他与陛下之间,本就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意见对立也是必然的事,若是一切都顺其自然,谈何索取!

陛下也是盛怒,他从第一次见到谢无极的时候就想过,这个人或许就是一匹训不服的野马,别说见着他的脾性不咸不淡的,一旦露出自己的性子,一般人也降不住。看来,不吃点教训,他是不会知道,这座皇宫里,究竟是谁人做主!

谢无极是第一个敢忤逆他的人,一时盛怒却也知并非是处置谢无极的时候,如今他还需要他来为自己谋事。

陛下心气不顺,负气直接出了门,他立在门口,冰冷的眼神扫视着满庭的宫人,丢下了句:

“关上三天,不准给吃食,先饿上他几天。只有人吃饱了才会没事找事,顺道,让他清醒清醒,明白他忤逆的人是谁?”

众人一言不敢发,额头贴在地面上,在这清爽的天日里只觉得汗流浃背。

陛下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御宝阁,陛下的仪仗自然也跟着陛下去了。所有人诚惶诚恐的跟在陛下后面,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留下御宝阁的众宫人看着陛下的依仗远去也是不禁松了口气。

伺候的主子出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更没有好过的。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在门口张望着里边那挨了陛下打的人,不禁唏嘘,却也不敢进去瞧。

前些日子,陛下把这御宝阁腾出来给这位身份不明的年轻公子住时,众人都好奇猜测着他的身份,这皇宫里,住的除了后妃就是陛下了,而他连个官身都没有,陛下就让人在宫里住下,还得大总管亲自照拂,谁人不当是陛下的肱骨,进这御宝阁来伺候,他们都当自己也要跟着沾光了,后来还让十皇子到御宝阁来,让先生启蒙辅导,更是彰显他神眷正浓,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谁不敢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这位主子,而现在么……却把陛下都得罪了,他们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恐慌。也不知道,这御宝阁究竟是好地还是坏地,进来了又岂能轻易离开这是非之地。

伺候谢长柳的宫女吉祥本想进去瞧瞧,却被另一个太监拉住。

“嘿,不要命了,陛下都不管他了,你何必给自己找麻烦?”他们这些人在宫里久了,都会着捧高踩低,如今这位陛下都厌弃了,他们也就没有了要奉承的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吉祥脸上满是焦急,方才她可是听见了陛下动了手,那先生看着就是位弱不禁风的公子,怎么受的住啊。陛下还要关他三日,不给吃食,这人怎么就熬得住?

她前些日子被内务府分派到这御宝阁来伺候主子,一开始也是想着伺候的是哪位女主子,是陛下的新宠,来了才知道,是位男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不敢去问,只敢心里猜测猜测。但似乎这位先生还是很得陛下看重,自从住进来后,这御宝阁的份例都不比其他宫苑差,她们这些下人也是不敢懈怠,一丝不苟的伺候着,生怕伺候的人不如意就被问罪,可是日渐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位先生待人很是温和,平易近人,就算是做了错事都不曾责备,还会贴心的问候她们,不似其他宫苑的主子趾高气扬的。而如今发生了这事,也不知道这位先生会如何。

宫里纵然是有泼天的富贵,可是也是富贵险中求啊。

纵然她担忧着里面的人,可是,他说得对,如今这种时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先生惹恼了陛下,其他人都是不敢去给自己沾染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的。而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人,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也不敢多管闲事。

陛下有言要饿着谢无极,也是一个惩罚,所有人只有遵从的份。

晚些时候,吉祥才端着一盆温水进了里殿,陛下直说要关上三天,也没说不继续伺候人了,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虽然捧高踩低,可也是奴才,本分还是要守的。

“先生。”

她进去的时候,屋内连盏灯都没有点,其他宫人都不敢来,反正想着先生已经惹了陛下的不快,也就是由着了,也没有多上心了。

她在门口唤了两声,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进屋里去,听见里边传来谢无极还算安然的声音。

“吉祥你给我点下灯,我瞧不见。”

吉祥连忙搁下脸盆先去点灯了。这些日子在御宝阁伺候,她也是知道一到晚上先生就会让人点亮灯,越是亮堂越好,但凡是不怎么亮堂,他都看不见的。似乎,是有着眼疾。

这么一想,吉祥替他就感到心疼。

瞧着先生年纪也不比她大,一个如谪仙般的人物,以前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给自己落下了一身的病症,如今又被陛下关在宫里,她大抵也是看得出来,先生是不喜欢这里的。而之所以会惹恼陛下,也是因为他不愿奉承陛下,他有自己的主见,只是可惜,这是宫里,他们最不能有的就是主见了。

“先生现下看的着吗?”她把周围的灯都点上了,捧着一盏烛台到了谢无极身边。

看着烛火,谢长柳才安定了许多,心中那点阴霾都散了大半。

他靠着床榻半躺着,头发散落在身前。方才跌地上去,发冠都掉了,天色黑的快,他也没有找着,就这样摸着把自己挪到了床榻上。发丝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声音听着还算好,只是这会儿,不好的怕是就那脸上的伤了。

在烛火照耀下,谢长柳才依稀恢复了清明。方才,天色一点点黑下去,似乎也就跟他的处境一样,一点点的黑沉了下去。可是,这还不是他最难的时候,如今这才是开始。

吉祥凑近了瞧清晰了他脸上那高肿起的一边,五个指印还明显的印在脸上,高高隆起,与另半边姣好的面颊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又骇人,又让人生出怜悯之心。

吉祥看着他这副模样,眼里也不自觉的盛起了泪花,不禁规劝着他。

“先生啊……您还是顺着陛下的意,不要惹怒他了。陛下是主君,惹怒了他,自己才是吃亏的。”

陛下是主君,所有人都要顺着他,先生怎地就要惹怒他去?这不是平白的给自己找罪受吗?

今日就挨了一巴掌,还得被锇上几天,若是先生还一直这个性子,指不定日后陛下又得怎样处置人呢。

谢长柳其实就是脸疼,其他哪里都好。今日之事,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挨了打而已,他连刀子都挨过,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着烛光下望着自己眼中充满悲悯的女子,微微扯动完好的那边脸的嘴角,企图是安慰她。

“没事,你别怕。”

今日之事,可能是吓着她们了,也是,帝王一怒,谁人不惧啊,也唯有他了,自以为算计了人心,连圣心都敢违逆了。

吉祥见此也不能说什么,她也只是个做下人的,多余的还真是有心无力。而自从陛下放下狠话走后,所有人都奉命不再搭理他,晚上的饭果真没有人去领了。大家都乐得自在,门口都不曾有人候着了,皆回了自己的屋里玩乐去了。

宫里就是这样,一朝失势,谁还会把你放在心上。

“奴婢方才给您揣了两个馒头,只是被外头的人给搜去了……”

有了陛下的命令在,无人敢违抗。她本来还把自己特意没吃留下的馒头想带来,结果……

吉祥自觉很惭愧,谢长柳却不以为然,她的好心自己是领了,可,没有必要下次这样了,他也明白宫里的人的艰难,多有不便之处,这样为了自己铤而走险,若是被抓到严惩,不值当的。

“没事,饿几天而已,我都习惯了,你不必挂心我,日后也不要做这危险的事。”他那些年,饿的是习以为常了,就是饿个三天而已,也饿不死人,无须为他冒险。

吉祥明白,谢无极这是不欲让自己替他冒险,如此惦记着旁人,她又怎能不念他的好。这样的先生,多好的人呐。

“您这伤……今日是大意了,明日给您送伤药来。”她就光顾着来瞧瞧了,一时着急也忘记了他带伤了,该是把伤药带来的。如今这时候是晚了,这会出去怕是不会再让她进来了。

谢长柳淡淡的点了头,他拨开头发,让吉祥把温水端过来,自己清洗着脸部。

吉祥一边看着,想帮忙,又觉着自己帮不上,怕把人弄疼了,就给他把镜子挪过来,让他自己瞧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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