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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秦会之扯姑娘裙角

这一桌上的人,各怀心思,一个自酌自乐,一个心中暗自咬牙,一个早已经神游天外了。“对了,上次,元大人请我喝茶,说要给我送样东西,哪想一直都没送来,你回去跟你爹说说,是不是舍不得了,我还等开眼看那宝贝是什么呢,给你爹吹嘘的绝无仅有。”

果真是醉了,还自己主动要东西了。

秦会之不是个两袖清风的人,在官场上比较吃得开,左右逢源,因着身份,巴结他的人不会少,不过就他那拿鼻孔对人的脾气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别人送他东西向来是来者不拒,自己送出去的却是对方掂量值不值得这个价钱,又加上他在大理寺的手段层出不穷,为此,御史台对他的弹劾从来都不少,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最开始还会在陛下面前辩驳几句,后来,只要有人弹劾他就请病不上朝,这不合着告诉众人他得的是什么病?

秦会之是个人才,毋庸置疑的,只是,他这样的人一朝失势下场就会很难看。别人对他的口诛笔伐他不会不知道,而他自己却不会收敛,反而越加的张扬,很多人都看不懂,秦会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就是在自寻死路。

“好。”元葳刚点头应下,预备着回去跟父亲提提,哪知一旁向来静默的元崧却是出声道:

“他送你的还是不要的好。”

拿人手短的道理从来都没错,元艻能给人送东西出去,必然是有求于他。托人办事,一旦扯上实质性的交易性质就不同了。

秦会之眨着眼,睫毛浓密的像是一把扇子,困顿的盯着元崧。说是醉了,除了眼尾的薄红,可眼里却是一片清明,眸子黑的发亮。“什么意思?”

元崧抬头迎上秦会之的目光,他从对方的眼里,看不到这是一个醉鬼,反而清醒的很,却是在他们面前装着酒醉,但又不收敛。

他盯着秦会之,在这个人身上,他看到了一股邪性。到底是汴京出来的世家子,怎么活得如此邪性?

“你们在交易什么?”

他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的直接问到要点。秦会之和元艻能有什么交集?交情深了是私相授受,结党营私,浅了至于把酒言欢互送礼物?

元艻向来大方,元氏多年来积累的泼天富贵出手的都不容小觑。

然,一个送的心甘情愿一个收的理所应当。

而秦会之不是贪财的人,他喜欢享受被人奉承的滋味,至于到手的东西他还真不在乎是什么无价之宝。而他这时候朝他们要元艻答应他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个恶作剧。

耍人,他一样很喜欢。

元葳陡然变了脸色,他拉住元崧的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兄长,有话咱们回去说。”元葳一直都知道家中的底细,但这都是父亲的安排,他知道且默许着发生。

元崧回京不久,且本来就与家族生了嫌隙,这个时候当着外人的面说起这些,元葳极度不安。他恐父子之间真正闹僵,又恐这件事被传到父亲耳里去,纵然父亲甚为重视兄长,但也不会容忍他吃里扒外。

对于这两兄弟的小动作,秦会之视而不见。

这两兄弟也是有趣,一个优秀太多,另一个就不那么显眼了,自然的也不比优秀的受到重视,可即便如此,这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却丝毫不受影响。说元葳是真的蠢么还能上刑部去,说他聪明却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都逆来顺受。而看元崧却是对自己的兄弟与旁人无不同,照样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远没有元葳来的热情。

“我跟令尊的交易可就多了去了,元大公子想听哪个?”秦会伸着脖子倾身,要不是桌子隔着,似乎都要冲到元崧面前去了。

元崧抬着眼皮淡淡地扫了一眼秦会之,就是这样的不动声色,叫人看不清元崧是什么意思。即便什么都没说,却叫秦会之不难猜出他的意思。

秦会之被元崧那淡漠的眼神扫到了心间里去,痒痒的,真想去挠挠才好。他觉得,或许这个世间就唯有元崧这样的人端着架子才不会叫人反感,反而有股超尘脱俗的清高在,若是换了别人就是虚伪了。

但即便是心里如此想着,可他面上却显露出鄙夷,嗤笑一声。

“大公子莫非真的是要做那刚正不阿、清清白白的清官?”

谁都知道元崧在离川是一个受百姓爱戴的清官,可如今是汴京,他的那些做派除了给他的名声有了加持还有什么用处呢?像元崧这样的,若不是元艻在他背后撑着,早就被人打压下去了。而这汴京,被打压下去的自诩清清白白的官还少吗?他就举例一个,十几年前那谢家不就是一个显眼的例子?最后落得什么下场?哦,对了,这谢家得罪的就是元氏,倒也不冤枉,从元氏手里下去的,向来是没好结果的。

呵呵,倒也稀奇,元氏这样的浆糊里居然还出了元崧这样的苗子,与世无争,什么都看不上眼。若不是那两兄弟模样相似,他都要怀疑,究竟是不是一家人了。

“可惜啊,大梁不缺清官,就缺缺心眼儿的官。”

秦会之越说越难听,这也幸亏是他们,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把酒水泼他脸上了。

元葳讪讪的看着那胡言乱语的人,也是冷了语气,“秦大人,你醉了。”

元家人护短是真的,而且元葳向来都是最敬重自己的兄长,虽然自小不如他,父母都总会因为他而忽视自己,尽管是活在这样的阴影里,尽管他如何努力都不能赶上兄长的脚步,可他都十分敬爱着兄长,对他的敬重不比父亲少。这会听见他被人如此折辱,早已经坐不住了,要不是周公之礼束缚着他,他都想把人赶出去了。

而一边的元崧却仍旧不显不露,仿若秦会之口中的人不是他一般,依旧巍然不动。

秦会之似乎是损了人心里舒畅了,也不再继续废话,提起筷子就对着满桌的美味佳肴下手。说了这么久,除了他自己喝了些酒,这好酒好菜无一人动过,都要搁凉了。不知是醉了还是那盘水晶饺太滑,他试了几次都是夹不上来,他也不是个耐心的人索性就放弃了。

元氏两兄弟就这么凉薄的看着他,元葳眉头皱得甚至能夹死一只蚊子;元崧扫过他碰过的菜式,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秦会之吃了几筷子,好歹才是压住了肚子里的酒性,点着元崧的方向,笑得勾人心魂。

“是有点醉,但是,酒后吐真言啊,大公子,快问我,趁着我醉了,可什么都套的出来。”他言语中带着诱惑,像是书本怪谈里的食人花。

“秦会之,你是有病吧。”元葳终于坐不住了爆发出来。被秦会之气得脸色一点点的涨红,从脖子到耳朵红得喝多了人像是他。

他现在后悔了,邀请秦会之来喝酒是他最不明智的举动!做什么可怜他一个人,做什么要觉得这人可交?这人就是个疯子!从坐下来到现在就没停过那张嘴,明知兄长的境遇,还混账的摆台面上来,吃饱了撑的吧!

元葳对这人恨得咬牙切齿。

吃饱了撑的的秦会之成功的惹起了众怒,似乎才算是满意了,扶着桌面起身,站的摇摇欲坠。

“行了,今日多谢两位公子的盛情款待了,来日会之必当好酒好肉的请回来。”

他朝着依旧坐着的两人拱手作揖,说完,就利落的转身出了包间,看那走的干脆腿脚利落,这醉在哪里的?怕是那酒只醉了他的嘴巴吧?

而出了包间下楼的秦会之到底是有点醉了,那么宽的楼梯都直直地往人姑娘的怀里撞。

要是旁的人看见他那神仙一般的容貌说不得要沾沾自喜,恨得再撞一次才好,可偏偏他撞到的人不同于普通女子,她走南闯北什么神像人物没见过,这等姿容固然惊艳但到底是见识广泛,岂会被外表迷惑。

而被人撞了肩膀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满月,看着那扶着栏杆的人,脸色很是难看的张口就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

“哎哟,没长眼睛啊!撞到本姑娘了。”她本来心情就不好,阿秋都出去给先生做事了,这么久了她一个人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吩咐,整天的在外晃悠,虽然她喜欢偷懒,可这样下去无所事事的显得她很没本事的。正是心气不平的时候出门还被人撞,这会儿气性大,也不管不顾的张口就把人骂了一通,反正她有人撑腰。

秦会之给人撞得站不住,索性就在楼梯上坐了下去,他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看向前面的人,只觉得那人在晃,带着重影,分不清是男是女。

“撞谁?还是个姑娘?”他靠着栏杆摇晃脑袋,似是想把脑子摇清醒。

而满月听着他的自言自语甚为无语。合着他还分不清男女啊?看他那一副喝高了的模样,满月认定这就是一个酒鬼。

真是倒霉,来吃饭都吃不好。

旁边的客人不知是见怪不怪了还是觉得惹不起,都不敢过来,连他们堵住了楼梯都没人敢叫他们让让。

满月咬着腮帮子抱着她的剑不耐的看着秦会之,似乎在隐忍拔剑的冲动。

元葳出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副场面,楼梯中央坐着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秦会之,下边站着剑不离手的满月。他见过满月,还是他兄长带出来见过,说是他在离川认识的故人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用朋友这个词他不怎么信,兄长对她很好,而且兄长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他有异性朋友,更没有带过其他姑娘回家,这叫满月的是不同的也是独一的。他晚上和妻子在被窝里唠嗑过,一致认为这是他们未来的嫂嫂。

见到未来的嫂嫂,元葳比对自己兄长还积极。

“满月姑娘,你没事吧?”

满月抬头见到是元葳,就猜到元崧也在了。

自从联系上元崧后,他们就光明正大的留在元崧身边,后来阿秋去给先生办事,自己落了单,多承蒙元崧的照顾。他那兄弟,满月见过不止一次,相对来说也比较熟稔了。

“没事,这有个醉鬼挡我去路了。”

醉鬼秦会之半醉半醒,撑着脑袋认真的瞅着满月,不是,应该是瞅着她怀里的那把剑。

“呃……”元葳看着底下的醉鬼,不知该如何解释这醉鬼是跟他喝醉的。

方才还在席上耍着嘴皮子,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出门也不见半分酒气,这会又怎么在楼梯上说坐就坐下了?都不顾及他秦大人的形象的么?

这秦会之到底是醉没醉?

满月朝人无情的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这人十分碍眼,但是对上元葳,态度就好很多了。

“二公子,你大哥呢?”

见她问起自家大哥,元葳就格外激动,连忙招手满月上来。“在里面在里面,你快些上来。”

满月拔腿就走,结果路过秦会之身边时被他孟浪的扯住了裙摆。

“等等!”

满月突然被人揪住了裙摆阻止了去路,一时气恼的看着那满面酡红,跟妖孽一般的男子。就算是长的好看也不能为所欲为吧?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扯人家姑娘的裙子?衣冠禽兽的吧?

“松手!你扯我裙摆做什么?”

满月握着剑鞘就要去拍人的手,被秦会之反手抓住她的剑,爱惜的欣赏起来。

“好剑。”

满月抽了几下都没抽回来,那人攥的也太紧了,没好气道:“我剑都没出鞘你哪只眼看得见这是好剑?”

她手里的剑的确大有来头,非同寻常,可是这并非江湖,无人会对一把剑感兴趣,汴京又岂会有人识出。

秦会之此刻眸子黑得深沉,又闪着一种叫人看不透的光,哪里还有半分醉意。指腹摩挲着剑鞘上的纹路,顶端那袒露的两个字认证了他的猜想。

“剑鞘虽普通,却难掩宝剑风华。上面的字是七喜吧?”被他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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