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丫丫的魂魄
清秋子一怔，耻笑道：“让他跪”
“除非，能让南州荒地下起雨来，我才会见他”
南州之地，万年荒地，别说下雨，就连晨露都百年未见。
可以说，在这个地方，出了修士外，根本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存活下去。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这样，一直持续了万年之久。
清秋子所言已经冰冷到了极限，除非这南州下雨，因为根本不可能。
一袭蓝衫，那萧条的背影，就跪在南璃宗的大门外。
这一跪，就是一个月，风吹不走，沙侵不恼。
有一些南璃宗的弟子，见路羽如此执拗，也是不忍的劝解道：“这位先生，您就走吧”
“掌门说了，除非南州暴雨，不然不可能见你的”
“你要知道，南州被旱魃诅咒，别说您在这里跪一段时间”
“就算是跪倒死，也不会有一丁点雨滴下落，别浪费时间了”
“其他宗门您不也是要去吗？何必呢”
路羽没有说话，看着南璃宗的牌匾鼻翼颤抖。
“莫不是个偷鸡的修士，跟丫丫我一样，就喜欢吃喝，哈哈哈哈”
“师父非要让我来嘛！还说什么就算拿不到，也能混点好东西回去”
“对了先生，回头你找我玩去，我宗门的洞府中藏了好多好吃的”
“回头我请你”
一寸土，一年木，一花一树都是时间的挣扎。
让路羽触动了心弦，本以为是初见，谁知会是永远。
或许这般，只有他能够来赎罪，不光是代替玉淑，更是为自己让那一抹恢复清醒。
自己要去做什么，要去追逐什么，或许很早以前路羽已经忘记。
他根本就没有了对自身命运的抗衡，不再去追寻解开自身诅咒。
而是选择了不成熟的坦然。
正是这份坦然，造就了现在的一切局面，一种无法挽回的结局。
深夜的冷风，席卷着沙暴，卷起路羽的衣角，吹动他的长发缓缓飘起。
路羽似有感应，抬头看向天空，不知为何能够嗅到一丝水汽。
就连洞府内的清秋子都是内心一震，透过窗口望向天空。
直到水汽消失，清秋子才落寞的转过身，盘坐在棺椁旁闭上双眸。
“玉淑，到底是谁？”
“而我又是谁？”
路羽恢复了寂静，日复一日的跪在南璃宗的门外，身上蓝衫都已经被黄沙侵蚀。
看不出往日清雅，而是狼狈的一个背影，低头垂目，长发乱糟糟的。
在这里跪下，不管是自己对于丫丫的愧疚，还是什么。
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修士走了出来，他看向跪在门外的路羽叹了口气。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如此执拗。
就连掌门都已经松口，说让他回去吧，择日定然会去地府找一次宋帝王好好谈谈。
“这位先生？”
男子，来到路羽面前，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见路羽双眸清澈的抬起头，男子稍稍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说道：“先生”
“掌门说，你回去吧”
“定然是不会让你进入宗门，但是他对你的态度很满意”
“择日一定会去地府的”
“而且，南州不会下雨的，您不要在这里跪着了”
路羽闻言笑了笑，看向天空喃喃道：“不会下雨的南州么？”
男子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路羽是不是跪的脑子坏掉了，还是说道：“南州被旱魃诅咒过的”
“万年滴水不降”
“是绝对不会下雨的，就跟河流里面有鱼一样，这都是已经被定义好的”
男子叹了口气，看路羽呆呆傻傻的望着天空，就知道这个人跪的时间太长了。
人心中若是产生执念，无论是凡人也好，修仙者也罢。
都会刹那的时间，产生疑问，严重者甚至会走火入魔。
想到这里，男子也不能看着路羽入魔，然后疯狂起来吧。
抓着路羽肩膀，欲要将他提起来，可突然，他却发现路羽宛如万斤一般沉重。
自己已经到达金丹，竟然无法将他提起来。
忍不住道：“莫非入肉生根了不成？”
路羽看着天空，那深邃的眼眸忽然一亮，喃喃道：“真的吗”
男子一笑，“当真了，我骗你作甚”
可看到路羽低着头，还是一副长跪不起的摸样摇了摇头、。
疯了吧，这个人。
索性退后两步，看了路羽两眼便钻了回去，关好大门。
还跟师兄弟说，外面的那个人肯定是疯了。
跪的时间太长脑子都不过血了。
可路羽双眸却越发灰暗，右臂长时间的垂挂已经麻痹。
有些僵硬的抬了起来，路羽看着天空，虚空一指问道：“你为何，不下雨呢？”
散落的月光，穿过了天际照射在路羽在南璃宗的位置上。
“是不能，还是其他”，他喃喃着。
只要会想起那些无辜的修士还有丫丫，路羽心中就有一种难以表述的负罪感。
虽然不是他做的，但事情皆因他而起。
一个月的时间，大大超出了路羽沉睡的极限。
可他不困，一点都不觉得困意涌上，甚至只有那一种难以表述的愧疚。
“世界为何...如此安静”
有种想要躲开一切的念头，一头扎进虚无的感觉，再一次游荡在那个虚无世界中的湖泊之中。
看着白玉盘，里面到底是谁在跟自己招手。
笑着笑着，路羽哭了，秀君生死未卜，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连宋帝王安排下如此简单的事情，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做到。
泪珠落下，融入土壤。
忽然一道光，刹那闪过。
轰隆！！
撼人的雷爆，让南璃宗内外，千人同时震惊的看向天空。
就连洞府内闭目养神的清秋子都猛然睁开双眸，不敢置信的站起身。
天幕之上，可见一道灼光闪烁而过，画出一道绚丽的弧线。
紧接着，又是一声雷暴，震耳欲聋。
“不可能！”，清秋子怔怔的看着明雷爆响，来到窗口双眸已经滚圆。
一滴豆大的雨珠，从遥远的天际坠落下来。
正正砸在路羽眉心，他一怔，伸出右手点在了水珠之上。
紧接着，晴空之上，只见密密麻麻的透明水滴浮现，争先恐后的向着大地落去。
那干旱了万年的黄土地，被激起层层水雾，与尘嚣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浑浊不清。
更是让周遭土地，掀起高大百丈的雾气，水泽泽的波光，瞬间笼罩了整个南州荒地。
南璃宗门外的路羽，拖着已经麻痹的双腿缓缓起身。
看向天空笑得很大声，可声音透着苦涩，泪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无法分清。
是雨水的狂躁，还是泪水的苦楚。
仰着头，路羽展开双臂，享受雨幕的洗礼，这一刹那。
他似乎抓到了什么，但又没有那么清楚，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似懂非懂。
“掌门！”
“下雨了！！”
清秋子双眸难以表述此刻心情，只能道：“我知道...”
“那我们...是否”，门外弟子面露苦涩，谁能想到，这万年荒地的南州。
居然会因为一个人的到来降下雨水的恩泽。
要知道，掌门曾经多次施法寻求上苍，让雨水笼罩这个荒地。
可结局，就连上苍，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根本都不予理会。
清秋子叹了口气，望了望丫丫的棺椁说道：“我去”
南璃宗大门缓缓打开，雨幕中，清秋子看向眼前的这个蓝衫先生不知作何感想。
而雨水却没有办法侵扰清秋子的身躯，就在距离半寸的位置退散蒸发。
“这位先生”
“抱歉，是我南璃宗失礼了”，清秋子抱拳行礼。
路羽闻言低下头，与清秋子对视，轻声道，“无妨”
周围修士，都是好奇的看着路羽，谁也想不到困惑了南州万年的雨水。
竟然被他一跪就这么解决了？
走入掌门洞府，清秋子微微示意说道：“请”
路羽点了点头，进入瞬间引力术抖动身上水渍，让衣衫瞬间干燥下来。
可一双眼眸却看到了，洞府内深处的冰晶棺材。
棺椁通体如同玻璃一般透光，其内丫丫清晰可见，如同昏睡一般安详的躺在那里。
不等清秋子说话。
路羽目光沉重，叹息而去抬起手放在了棺椁上。
“丫丫，我遵守约定了哦...”
“你怎么不起来，请我吃好吃的了？”
清秋子一愣，连忙道：“先生，您跟丫丫相识吗？”
路羽叹了口气，说道：“相识，是朋友吧”
看着那棺椁中稚嫩的小脸，路羽有些恍惚，仿佛她就在眼前，还如同那天一样。
抱着一块兽肉，拽下一条腿递给自己。
豪气的说着，“等有一天，你来找我，我定然会请你吃一大堆好吃的”
“毕竟我们是朋友的对吧！”
路羽这才明白，生活是没有任何地图可以描画出来的，尽管这一切他似乎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物是人非，就在眼前。
以前的他，虽说珍惜每一次跟故人的相见，但是没有像这一次如此难受。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自己。
才有了这场闹剧的出现。
“先生，宋帝王派您来是找到了丫丫的魂魄吗？”
清秋子的一句话让路羽一愣。
转过身问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