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出逃准备
春鸣顾不上想自己将去往何方、会有什么样的生活等待着自己。那些都不重要,如果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如同野人一样生活在大山里也是可以的。
她紧张又恐惧。听到两人的脚步声慢慢地远去。点上了那盏煤油灯,想要将这几天藏身的地方整理一下,不留下痕迹。
唐景阳不在,必然有调皮捣蛋的小娃儿或是好事的人会进来看看,那道门锁防不住这些人的。
春鸣起身,快速地抖动着被子和席子。太过紧张,这一抖动,煤油灯当然就灭了。她暗暗地骂了一句,好笨哦。再次重新将煤油灯点了起来,动作轻柔地折着这些东西。
想到自己用了这些天, 本该给人清洗一下的。如今,这简单的回报也是那般的艰难。十八岁的姑娘,在生活的历练下,不会凭着头脑发热做任何事情,因小失大、丢西瓜捡芝麻的事情当然不会去尝试的。她身上好似完全没有一丝半点儿少女的天真,完全是个三十而立的小媳妇。知进退,懂人情世故。
她快速收拾好了一切,等待着外边的脚步声。她一直小心谨慎,没有唐景阳在外面替自己把风,绝对不敢贸然出去。
春鸣觉得完全适应了这里头的黑暗,黑在她这里,是最安全的颜色。她在黑夜中看得见色彩斑斓的世界,有四季轮换长出来的树木,有各个季节啼鸣着的虫鸟鱼。
此刻,只有上头跑来跑去的老鼠。还有墙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猫头鹰的恐怖的叫声。在母亲的口中,那是不祥的东西。晚上,听到那种叫声,小孩子是不敢出去的,害怕某个时刻就能碰上个死人。
和母亲在外流浪乞讨的时候,她寻着声音去找过,那猫头鹰长得真的像猫儿一样,不过有一双大大的翅膀,茶色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她。
春鸣好奇为何它一点也不害怕自己,细细一看,发现它身后的洞里有几只雪白的幼崽。也许是因为母亲的讲述,她觉得这些生物身上有着神性。不敢摸,也不敢看,而是的朝着它们拜了拜。接着四下看看,没有任何人的样子。它的周围并没有人死去。相反,那天,她和母亲奇迹般地捡到一只夹在树枝之间的灰色兔子。
春鸣觉得是猫头鹰给自己赐福了。这份欣喜她自个藏在心底,不敢说与母亲听,不然会挨一顿骂的。
静静地听着猫头鹰的声音,春鸣觉得它必然会保佑自个顺利地走出熟人圈子,到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启生活的。
她开始想着今后生活自由自在的、美好样子,自己会盖茅草屋,会种庄稼,一定能养活自己的。若是可以,还可以报恩的。想着想着,等待的时间似乎也没有的那么漫长了。
应该是过了很久,唐景阳的脚步声终于响起来了。春鸣一个激灵,几乎是蹦跳着站起来的,抱了那堆自己整理好的铺盖就往楼梯上爬,一只手还举着那盏亮着的煤油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唐景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春鸣的喜悦也就越来越强烈。
当唐景阳打开木板的时候,看到春鸣的笑脸在黄色的光波中闪耀。他突然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啊。看着她发了会儿呆,好似重新认识了一个人,忘记接过春鸣手里的东西。
“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吗?”
春鸣看到他迟疑的样子,赶紧问道。
“哦,没有。赵大伯是五保户,一个人住在半山腰上,距离很远。村子里照顾他就将马车分给他保管了。我去找他费了好大劲。他不承认夜里行路害怕,又担心我会将他的车子弄坏, 我们就这般僵持了很久,支书和我两个人才将他给说动了。我差点将我母亲搬出来,声泪俱下了。后来,终于说妥了,又得重新整理马车,接新娘子的行当还挂在车上呢,又拆了老半天。后来啊,又送村支书回去。这才回来,你是不是很担心?”
唐景阳一边笑着说自己的经历,一边拉着春鸣出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往外走。春鸣听到新娘子,知道就是自己进王家来的那辆马车,而新娘子也就是自己。坐着这车来,再坐着这车出去,事情是不是回到了原点呢。可是人已经糟了这一回了,人情欠下了,人大概也是伤到了。
天已经黑透了,天边亮闪闪地无数颗星星。两个人重新回到唐景阳的屋子里。相比刚才的开心,春鸣脸上又多了好些落寞。唐景阳觉得她又回到那个饱经风霜的小媳妇的样子了。
“你不要担心,我没把马车拉上来,给拴在村口了。等一会村子里的人基本歇息了,我带你从那个洞子里出去。你等在那里,我再去赶车出来接你。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你的,晚上就是那大男人也不敢出门。”
唐景阳以为春鸣在担忧,说着宽她心的话。
春鸣笑了笑,说自己不担心。劝他出门就收拾收拾吧,自己可以帮着做。
“你看,让你做套衣服,你却给我缝了条裤子。你这衣服都穿不出去。不过,没事的,到了城里头再给你买一件吧。不过,你可真能干,就连衣服都会做。”
唐景阳看着春鸣,想要消除她的紧张感,将话题岔开了。
没想到这一说,春鸣却哭了,眼泪像那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落。接着她身子软了下来,双膝往下跪,说此生也报答不完他的恩情。唐景阳赶紧将她拉了起来,像哥哥一般,抱住春鸣,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不让你从这地方出去,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我这是在帮助我自己,我们扯平了,好吗?”
春鸣还是忍不住在他的肩上哭着。
“好了,不哭了。村子里的狗不叫了,差不多都睡下了吧,我们收拾一下就走吧。”
听了这话,春鸣赶紧抹了磨眼泪,不敢抬头看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唐景阳收拾着东西。
他好像也没什么可收的,就是往一个包里头塞书本。春鸣有看近了那本没有封面的,已经泛黄了的书。
“那是什么书,看你很喜欢看?”
春鸣想起那次挑水的时候看到唐景阳的情景,好奇的问道。
“以前的禁书,雨果的《巴黎圣母院》。”
唐景阳神秘地说道,同时将那本书递给了春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