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告别,偷偷地再见
穆司铭说：“百分之五十。”
这一刻，余谨寒的心似乎是漏跳了半拍，他深邃的眼眸眯了眯，“你说什么？”
他想过手术成功几率很低，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低。
穆司铭噗嗤一声笑了……
“我说实话哈，要是我自己给你做手术的话，手术成功几率很低，但是呢，我又给你请了几个专家医生，都是做这方面的手术可有经验的医生了，这样的话，手术成功率应该在百分之九十左右。”
余谨寒并笑不出来：“所以我还是有百分之十的概率，会死在手术台上？”
“你别说这种话，我怎么会让你死呢，不会的，我保证你一定会没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心态，好好做手术，别杞人忧天的，就好了。”
余谨寒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我不是杞人忧天，我是面对现实，现在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老婆又才等到我回来，要是我现在出什么事情的话，我，”
“非得做手术不可吗？不做不行？”
穆司铭眼睛瞪圆，“要是你现在不做手术的话，以后失败的几率会更高，不要拿你的未来做赌注！”
余谨寒沉默了。
他两只手交叠着，头垂着，胳膊肘顶在下颚，“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做手术。”
“嗯，这就对了。”
余谨寒告别了穆司铭之后，他没有马上回家，他想了很多，自己一个人那么坐着。
然后就联系了信得过的几个私人律师，在偌大的会议室，他让律师起草了合同。
律师难以置信合同的内容，反复问了好几遍，“余总，您真的确定吗？”
“嗯。”
余谨寒说，“按照我说的去写，就这样。”
几乎是拟定了两个小时的合同，末了，余谨寒才在合同的右下方签了他自己的名字。
顿时间他倒是轻松了不少。
人总是想在活着的时候，把自己力所能及的，给自己所爱的人，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心里的负担，只要他爱的人可以过得好。
然后余谨寒去接了余嘉年，余嘉年蹦蹦跳跳的，余谨寒勾扯着嘴角，看着他。
“要不要一起去爬山？”余谨寒提议。
“现在吗？”余嘉年问。
“明天吧！回家收拾一下东西。”
他倒是可以说走就走的，可是这样的话，夏诗瑶肯定会起疑心的。
余嘉年一边跟着余谨寒走，一边问他，怎么忽然想到要爬山了，余谨寒也没有解释，就是说，想父子俩一起去爬山。
“那我可以叫上付星海吗？”
“就咱俩。”
余嘉年哦了一声……父子俩回到家，余谨寒很自然地去看女儿去了，小九看到余谨寒，对着他笑。
这孩子随了妈妈，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很明亮。
余谨寒小心翼翼地弯腰，将孩子从婴儿床抱出来，“看到爸爸回来了，开心吗。”
就这么抱着小九儿哄着，生怕以后就没机会抱了，或者是没机会抱了。
感受到尿不湿里面沉甸甸的……然后小九儿就哭了，余谨寒赶忙去给孩子换尿布去了。
不一会儿，夏诗瑶回来了，夏诗瑶刚从石萌萌那边回来的，石萌萌在创作一首歌，夏诗瑶过去了之后，帮着她作曲。
余谨寒笑了笑，“做你喜欢的事情，挺好。”
他顿了顿，嗓音忽然严肃了几分，“等过几个月，你就专心做音乐就好了，不用操心孩子的事情，也不用操心赚钱的问题，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缺钱花的。”
夏诗瑶觉得他说话怪怪的，但是哪里怪，也说不出来，“再说吧。”
她从余谨寒的怀里接过了小九儿，虽然余谨寒说了，不让她喂母乳，但是夏诗瑶还是打算要喂着的，大约等七个月之后，就给小九儿断奶了。
余谨寒和余嘉年在收拾爬山的行李。
去隔壁的华城爬山，期间还不让坐索道，余嘉年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余谨寒说：“珍惜这次机会，以后，我可能就不和你爬山了。”
余嘉年看着他，“你要去什么地方吗？”
“哪里都不去。”
“那为什么再也不爬山了呢？”
“忙！哪里有时间。”他那么随意的语气，仿佛真的不会再有下一次。
余嘉年想要反驳，最后没说什么。
翌日，余谨寒就带着孩子一起去爬山了。
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登山服，戴着太阳镜，余嘉年背着的书包比余谨寒还要大。
余谨寒美名其曰，历练他。
累的小家伙是气喘吁吁，偏偏某人是大长腿，他现在走着路，还赶不上余谨寒，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他要长成比余谨寒还要长的大长腿。
爬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有两个小姑娘，就跟在余谨寒他们后面的，鼓足了勇气过来，问余谨寒要微信。
余谨寒皱了下眉头，他都包裹成这样严严实实的了，怎么还有人问他要联系方式的。
“我结婚了。”他今天爬山，没有戴戒指，放在家里了，怕又弄丢了。
“我可以给他作证！”余嘉年说，“我是他的儿子，他还有个刚出生的女儿。”
见状，那两个小姑娘什么都没说了，没有再自讨没趣。
余谨寒和余嘉年继续赶路了，还有一半，余嘉年实在是走不动了。
余谨寒无奈，把他背了起来。
余谨寒说：“我背你可以，刚刚我被人要手机号这件事别和你妈说。”
“为什么不让说？！”
“那我是不是没搭理，你何必说，说了还让她心里添堵，我多大人了，我还能心里没数吗。”余谨寒反问他。
余嘉年皱了皱小眉头，“既然没什么事，你还怕说。”
余谨寒，“你不懂，等你成了男人就懂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变成男人呢……”
“至少再等十年！”
十年，好漫长。
他还能再等余嘉年十年吗？还能看到他成年的时候吗？
曾经觉得很烦人的小家伙，现在一天天长大，原来陪着孩子长大，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可惜在身边的时候不懂得这个道理。
前面的路好走，余谨寒把余嘉年放了下来，让他自己走就行了。
正如同未来的有些路，他总要自己一个人走。
“你喝点水！”余嘉年看到自己爹头上的汗珠，赶忙把小水壶递给他。
余谨寒看了他一眼，摸了摸孩子的头。
就快爬到山顶了，在半中腰的时候，看到了不同的风景。余谨寒先余嘉年一步，他已经上了山顶了。
“爸爸，拉我一把！”
“你小子。”余谨寒一只手，很轻松的将余嘉年提起来，让他上了台阶。
其实对一个八岁多的孩子，让他爬了1000多阶的山已经很厉害了，一般这么小的孩子，很少来爬山的。
“山顶的风景好美哦！好辽阔哦！”
余嘉年站在余谨寒的前面，他的头发差点就能碰到余谨寒的腰了，余谨寒伸手比划了一下。
仍记得他四岁的时候没这么高的。小孩都长这么快？这一刻他眼底发酸，有种老父亲的感觉。
是不是他真的老了？
他的手搭在了余嘉年的肩膀，“小子，我和你说件事。”
“你说吧！”余嘉年张开了两条胳膊，他感受着山顶的风，像是初升的太阳。
余谨寒这才说：“我要是……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你妈妈，还有你妹妹，听见了吗？”
见余嘉年回头不解的眼神，余谨寒赶忙说：“我的意思是，我平时工作忙的时候，不在家的时候。”
”那是当然的！“余嘉年眼睛很澄澈，神情很坚定。
余谨寒摸了摸他的头发，“谢谢你，乖儿子，有你真好。”
哎呀哎呀，搞得余嘉年下巴都掉下来了，余谨寒这是第一次对他说这么肉麻的话！之前从来都没叫他乖儿子，也没有说，有你真好。
“你是不是得了绝症？莫非现在是在交代遗言了吗？”
余谨寒的眸光一闪，手指弯曲弹了余嘉年脑门一下，“你能不能说你老子点好。”
余嘉年踮起脚尖，想要摸一摸余谨寒的额头，“那你没事吧？还是说，你发烧了？你哪里感觉不舒服吗？”
“没事！我好得很。”
余谨寒从身后，揽着余嘉年的脖子，那么“好哥俩的”蹭了起来，“儿子，我忽然发现我还是挺爱你的。”
余嘉年疯狂咳嗽了起来，小脸通红通红，“我快喘不过气来，你松开我……”
余谨寒认真地问，“那你先说，你爱我不？”
余嘉年：？？？
他发誓，他真的怀疑余谨寒今天是吃错药了，一定是！
余谨寒挑眉，“你难道不爱我？？我从小养着你到大，我给你换尿不湿，我和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不爱我？”
余嘉年的脸红了一下，“大哥你先松开我，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你让我很不好意思的。”
余谨寒一看，周围还真有很多人朝着这边看呢，表情像是在说……好羡慕啊，好哥俩，关系真好啊！
余谨寒猛地推开余嘉年，“赶紧下山了。”
余嘉年：“……”
付怀川找到了穆司铭，他和穆司铭说，今天余谨寒找到了他，和他交代了一下资本操作的事情。
虽然是工作上面的事情，但是付怀川心思很细腻，发现余谨寒的表情太奇怪了，付怀川早就察觉到了。
“你俩到底是在密谋什么？不带我？”
“唉，那我和你说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怕他又不做手术了。”
手术？？
付怀川说：“你说吧，我不告诉别人。”
穆司铭这才把余谨寒的情况告诉了付怀川，付怀川很讶异，“怎么会这样？我以为他只是腿受伤。”
“外表的伤都是好治的伤，唉。”
穆司铭很凝重，付怀川现在也担心了起来，“很严重吗？手术的成功率多高？”
“你怎么和老余问的问题一样？”
“这是必然的吧，要是手术失败的话，至少要知道什么风险。”
穆司铭沉默了……付怀川已经猜到了什么。
也就是说，可能死在手术台上？余谨寒他？如果余谨寒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这和他当初失踪，以为他死在了海里有什么区别。
穆司铭说，“那是百分之零点一的概率，一般情况才，不会发生的。”
付怀川叹气，“他现在拖了多久了？早点做手术的话，是不是成功的几率会比较大。”
“肯定的啊，他那个人轴，非要说什么等他老婆生了孩子，然后生了孩子吧，又要等闺女大一点，要不是我一直催着他、劝着他的话，他现在肯定还不能做手术。”
付怀川说：“就是不能由着他！早点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劝他。”
奈何已经这样了，穆司铭给余谨寒安排的手术日期，是下个周。
付怀川现在明白，为什么余谨寒要打理好工作上的一切了，他怕他，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
那个人，他在偷偷告别吗。
……
夏诗瑶那边，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感觉出来余谨寒有点怪怪的，但是哪里奇怪，夏诗瑶说不出来。
石萌萌的妈妈唐玉竹，联系了夏诗瑶，希望夏诗瑶平时有空的时候，多劝一劝石萌萌，让她别抗拒相亲，别抗拒谈恋爱。
“萌萌和你同岁，都二十九了，她要是和你这样成家了，我不知道该多高兴！那孩子就是扭，和她说一下相亲的事情，她就和我急眼，不愿意认识男人，说现在的状态就挺好的，唉，她还能一辈子不结婚吗？遇到合适的，就抓紧了啊，不然越大了越找不到合适的，真是能让她把我给气死了。”
夏诗瑶说，“唐姨，您别着急，萌萌她想结婚的时候，自然就会结婚的。”
唐玉竹叹气：“我看她就是不想结婚！她啊，要是觉得我介绍的，不满意的，瑶瑶你帮忙介绍介绍，拜托你了。”
面对长辈的拜托，夏诗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旁观者清，石萌萌和梅世豪俩人天天在一块，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夏诗瑶先找到了梅世豪，直截了当的问他。
是不是喜欢石萌萌？
梅世豪咳嗽了一嗓子，“表姐你怎么这样。”
“你就说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就行了。”
梅世豪点点头，耳朵根有点红。
夏诗瑶就说：“你喜欢就去追，不追的话你永远不知道合不合适。”
梅世豪的眼底划过忧伤，“她不喜欢我！感情强求不来。”
“那她喜欢谁呢？萌萌也没和我说。”
“那她不想说，我更不想说了，反正是个挺优秀的人。”
梅世豪有点自卑，夏诗瑶心想，对方还能是谁呢？就算是谁，难道梅世豪就差吗？
185的身高，年轻，二十五岁，有相貌，而且心地善良，还喜欢做家务。
梅世豪扯开了这个话题，“对了表姐，我姐夫昨天给了我五千万，让我以后多照顾照顾余嘉年。”
夏诗瑶愣了下，她都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她知道了。
回到家——
余谨寒在陪着余笙玩，他穿着黑色的针织衫，灯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他的脸颊多了几分暖融融的底色。
这几天，他经常就在家里了，陪着孩子玩，也特别粘着她。
“我从世豪那回来，他说你给了他五千万？”
余谨寒面色不改，“哦，之前我失踪的时候，他帮着照顾你和年年，应该给的。”
夏诗瑶也没多问什么，余谨寒说，等会有几个人要过来。
“谁啊？”
“收留我的那一家人，姓赵。”余谨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孩子交给保姆。
“好，来吧，让餐厅准备点吃的，得好好款待人家。”
余谨寒看了夏诗瑶一眼，对方那个女儿也要过来！
夏诗瑶说行，人家都要来了，她还能说不吗？反正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
毕竟余谨寒长得这么帅的，要是人家小姑娘见了，就爱上了怎么办？之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例子。
反正要是真的来了个情敌，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一会儿，赵善忠夫妇还有他们的女儿，赵明汐就来了。
夏诗瑶和余谨寒都过去迎接，几个人特别拘谨，这余家，家大业大的，他们生怕自己鞋子染了那么锃亮的地砖。
夏诗瑶赶忙说没事的，赵明汐看见夏诗瑶，她眼睛一亮，开了口，“爸妈，她是夏诗瑶，是歌星哦，我是她的歌迷呢。”
夏诗瑶一愣。
这才注意到赵明汐耳朵里的助听器，她都没看到！
她事先也不知道赵明汐耳朵的事情，余谨寒没和她说。
“孩子的耳朵，这是？“
赵善忠夫妇这才和夏诗瑶解释了一下，她们女儿的事情。
一时间夏诗瑶有些愧疚，她多虑了，这么可怜的一个孩子，还是听着她的歌，陪着她度过了那么一段难熬的岁月。
“瑶瑶姐姐，我能抱抱你吗？”
“当然可以！”
夏诗瑶张开胳膊和赵明汐拥抱，这个女孩，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很清澈。
夏诗瑶和赵家人，表达了对他们救了余谨寒的感激之情，对方说，他们也要感谢余家，现在带女儿过来，就是准备要做手术了！
赵善忠忽然看了余谨寒一眼，“小余的腿，好了啊。”
余谨寒说，“赵叔，早好了。”
“哎，那就好……那你的头怎么样了？“
头？什么头？夏诗瑶不解。
赵善忠说，余谨寒从楼梯上摔下来，头重重地磕了一下，出了好多好多的血，而且还……
余谨寒打断了赵善忠的话，“没事了赵叔！我早就没感觉了。你们今晚上要不要住在这，我给安排客房。”
赵善忠赶忙说，不用了不用了！已经和老婆孩子，找好酒店了，不住在这了。
见状，余谨寒也没有过多挽留。
等几个人离开之后，夏诗瑶赶忙问余谨寒，除了腿，当时还伤到了什么地方吗？
“没有，都好了。”
“是吗？对了你要不要做个全身检查，这样还稳妥一些。”
“下个周我得出差几天，我等回来我就去做。”他答应的倒是很快，夏诗瑶没有起疑。
出差这件事，余谨寒早就和他报备了，夏诗瑶某天接孩子的时候，碰到了穆司铭，穆司铭说他也要去出差，有他陪着余谨寒。
这样夏诗瑶也就放心了。
自从余谨寒找回来之后，他还没离开她过！
如今小九儿已经快断奶了，余谨寒出差，没什么事情，她小题大做了一些。
明天他就出差，这天晚上他喝了一点酒，等余谨寒到家已经十点多，夏诗瑶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还没等她责备他，他率先握住了她一只手，掌心温热往他脸上蹭。
“老婆，对不起，我今天喝了一点点点的酒，就一点点，我保证。”
看见他深邃的眼底盛着水雾的样子，夏诗瑶顿时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下不为例，不准再喝酒了。”
“好……”
余谨寒俯身拥抱住了夏诗瑶。
“老婆，我好对不起你，我感觉你和我在一起，你承受了太多，之前我们分开了那么长时间，然后我又失踪了好几个月，我们在一起，都没有多长时间。”
他的嗓音软软的好似在撒娇一样。
夏诗瑶笑了笑，“没事都过去了，未来我们好好过就行了。”
余谨寒：“可是我还是好难过，为什么那些时间，就那么浪费了呢，要是可以重来的话，我一定，一定……”
“一直和你好好在一起，我们不吵架，我什么都让着你，就从你生余嘉年那个时候开始，从那个时候，我们就应该在一起，从来不曾分开过，该多好。”
如果余谨寒没喝酒，他现在说这些，会让夏诗瑶心里起疑。
他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呢？缅怀过去的那些事情？
他今天偏偏喝了酒，借着这么一个契机，就让她纯粹以为他是喝多了，在胡言乱语，有感而发了。
“现在也不晚，我们现在苦尽甘来，多好不是吗，珍惜现在就好了。”
她想推开他，让他去洗个澡吧，但是余谨寒就是紧紧地抱着她不松手。
他的眼神楚痛，“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你还是，别跟我了，我不是个好男人，我希望你下辈子少点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