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调度

......

云慧没想到，一向儒雅随和看起来满身书卷气的叶青墨，竟然如此....愤世嫉俗？

大抵可以这么说。

“额....也许有的确实不知人间疾苦，但人家毕竟琴棋书画人情往来都是细细学过的，更别提针凿女红识器辩物，都是很辛苦的”，云慧弱弱的为女子辩解。

叶青墨听云慧的话，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人不管在何处，最应倚靠的就是自己”。

这话倒是没错，云慧附和的点头，“那是自然”。

“不知如今消息传到哪一处了”，云慧这里指的是海岱府地动之事，不仅地动之事要地方官员一层层上报，就连各种处理方式，也需得一层层往下传。

怪不得古代赈灾总使百姓苦不堪言，雁过拔毛是每个官员的必修功课，身在其中，你不拔也会成为罪过。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云慧从鼻腔轻哼出声，民心这东西，在某些人眼里，是可以掌控和利用的玩具。

而在某些特定的情境下，又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比如，触及到某些利益的时候。

“隐约已经有消息传出来了”，叶青墨这几天也不得闲，来回穿梭间，也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但这些都是猜测，难免会有海岱周边的人逃出来，如今这小小县城就涌进来不少生面孔。

叶青墨十分赞同云慧最近不出去的行为，“等到全国皆知地动之事，恐还有的乱，这些东西若想运出去，还得趁早”。

云慧赞同叶青墨的主意，也仍旧守口如瓶，毕竟她和沈二做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安全。

青龙县离京城很近，第二日云慧就听说圣上已经写下罪己诏，正着手祭祀事宜，君不动，臣自不敢妄动，如今能做的竟然只有等。

但很快，沈二的第二封信传来，信中言明海岱府死伤无数，大批士兵在睡梦中就已经失去了声息，就连直隶总督都砸断了腿，身边的妻儿更是深陷废墟。

所到之处，多见断臂残肢，多数屋舍夷为平地，或深陷鸿沟，无力自救，难保平安。

大大小小官员，或伤或死，存余不足十人之数，惨状不一而足。

这么几天的时间，除去几个小兵和官员外，几乎还没见到活口，云慧只觉得自己不断下坠，笔提起放下，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来送信的小伙仍旧姓沈，照旧灰头土脸，嘴唇干涸，“姑娘有所不知，海岱沿海地区，几乎已经死绝，其余地域百姓或自救或自寻出路，若非我这马儿跑得快，恐怕也被他们抓住吃了”。人在灾难面前，不止有互帮互助的一面，还有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一面。

云慧连忙让沈安带着他整理行装，水囊也多准备些，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云慧提笔只写下两行字。

“天气不错，明年土地产量应能再创新高，府上马儿多病，已经请叶大夫看过，有备无患”，沈二，你应当能懂。

叶青墨在沈全拿信出现之前，就已经告辞，如今小院里，竟然有两个都是沈舒言的人。

云慧还让厨娘给沈全做了一大碗热汤面，再放上提前卤好的大鸡腿。

皮金黄，肉紧实，配上翠绿的小青菜，一碗鸡腿骨汤面，吃的沈全头也不抬。

小伙三下五除二就吃光整碗面，捧着空碗不敢再要第二碗的模样，让厨娘颇为忍俊不禁。

“放心，锅里还多着呢，你瞧他俩可没和你客气”，厨娘指指一旁吃得欢快的沈安和桐书，这俩人倒是不互相让，甚至桐书吃的比沈安还豪气几分。

沈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劳烦婶子再给我来上半碗，我这吃完便要走，吃太饱反而不好”，云慧刚把信件封好，就听见沈全说晚上要走。

“这么急？”，云慧知道路程紧张，但她以为好歹能让沈全睡上半晚再走。

“将军和二公子那边人手不够，此次还需在暗中运走些粮食草药”，沈全一提起正事，那股子憨劲倒也不见了。

“姑娘只需告诉我粮食的存放处，余下的便不用再操心”，沈全年龄不大，大抵和林春生年岁差不多。

长得不高，隐匿在人群中，你可能就不再记得他长什么样，标准的方脸长眼，若不是鼻子生的端正些，云慧都觉得自己能从人群中扒拉出好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太阳穴饱满，手掌粗大，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是扮猪吃老虎型的练家子。

“成，劳烦小哥儿把信收好，我再去给沈二准备些东西”，云慧说完也不等沈全回答，一下窜到厨房。

自家的晾晒的菜干，和冬日云慧喜欢当零嘴的肉干，还有之前做了一批浓汤宝，如今天气寒冷，一路快马过去也不会坏。

云慧不知道沈舒言去的时候，带了多少食物，但如今这情况，风餐露宿是绝对少不了的。

死去的牲畜不能吃，这些肉干聊胜于无，云慧打定主意，等下次沈全来之前，自己一定要再做一批肉干和饼子。

面条不方便携带，一路过去肯定会碎，左右那边开火也不方便，不如直接做成烤饼，配上浓汤宝，也算是不错的饭食。

沈全看见云慧准备的东西，眼睛都直了，“林姑娘，你也太厉害了！”。

其实他们哥几个有的时候非常不懂，自家少爷那等身份，竟然会对一个农女如此上心，从哪都看不出来两个人哪里相配。

沈安一直是跟在公子身边，却对这件事不予评价，带着一脸你们小孩知道什么的模样，在那装高深莫测。

沈全如今才知道，自家二少爷根本不在乎什么身份，而是这股支持劲，是在别人身上没瞧见过的。

云慧把东西的吃法和用法都和沈全说明白，还另外准备了沈全在路上要吃的东西，“那粮食有一批放在桃林，如今树叶凋落，夜晚有老陈头巡视，你们等他睡下，便可直接运走”。

老陈头的屋子离云慧存粮的大库最远，若是谨慎些，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

沈全仔细听着，准备带兄弟们先运走一批，兵分三路，按需到达。

第二日，举国上下皆知海岱地动受灾，坊间粮价开始骤然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