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认人

“其他的都不是最要紧，如若要搬过来，还得先去牙行”，柯氏心中盘算着到底要用多少人，隐隐有些发愁。

站在云慧身旁的秀眉则是机灵的很，瞧说话的语气似乎像本地人，“夫人不必忧心，官牙处仆妇众多，还有护院均可挑选”。

官牙比私牙来路上要好许多，那里的人也多是懂规矩的，只不过放在官牙的人，总不能各个都是小丫鬟，总有那些个仆妇，是在别处伺候过，因为各种原因又被贩卖。

还需得擦亮眼细细挑选，柯氏曾经在侯府与那些官牙出来的人打交道，自是明白其中的厉害。

好的仆妇不仅能规范小丫鬟们，还能替夫人小姐排忧解难，若是遇上那种黑心窝子的仆妇，先得了主家信任，而后吹耳旁风的，便是最后明白过来，伤害也已经造成。

今日先简短的瞧了乡君府建设进程，云慧便带着新得的两个丫鬟回了田庄，下马车时，云慧敏感的察觉到，两个丫鬟的神色不尽相同。

华梅是先开口和柯氏说话的那个，长的阔面大眼，瞧着就是爱说爱闹的性子，另外一个秀英则是人如其名，长相秀丽，樱桃小口不点而朱。

云慧虽说已经赎身数年，但雷达仍旧敏锐，她没有错过秀英眼中的那一抹嫌弃，似乎对住在田庄十分不满。

本就是陪嫁丫鬟，将来自然要跟在自己身边伺候，华梅不论心地如何，起码态度是良好端正的，这位秀英则是下颌微扬，一副伺候人十分委屈的模样。

桐书今日没跟着云慧一块去，但已经在门口等待云慧多时，她本就生的英气凌厉，打量的目光落在云慧身后的两个丫鬟身上，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瑟缩下。

“乡君，这人看过来的眼光好吓人”，这是秀英说的第一句话。

云慧没有转头，而是沉默几分钟后，才缓缓开口，“这是我贴身丫鬟桐书，日后你们就跟着她学规矩吧”。

桐书双手抱臂，打量的目光落在两个丫鬟身上，眸中意味不明，“我会几分拳脚，若是学规矩时，手劲大了，两位可不要见怪”。

云慧已经撇开两个丫鬟进屋去，本来她身边就还有柯氏给自己准备的一个小丫鬟，今年不过十二，已经说话做事十分得体了。

看见小丫头年纪不大，已经会看人颜色，且家中父母为了幼弟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把她卖掉，云慧自然不会再多加刁难，索性让她在田庄内恢复几分自由。

本就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小丫头很快就从被父母卖掉的失落中走了出来，日日围在云慧身边，像那些围着鸭妈妈啾啾的小黄鸭。

昨日之事不可留，云慧询问过小丫头的意见后，还给她改了一个新名字， 之前只是叫文丫的小姑娘，如今随着桐书的名，叫了桐墨。

此时桐墨正从书房端茶进来，脸上幸灾乐祸的样子十分明显，“姑娘，桐书姐姐正给那两个新来的姐姐立规矩呢，我看着其中一个脸都被吓白了”。

云慧捧着茶，听桐墨的话只是笑笑，便询问起了其他事情来。

以为自己是个半路出来乡君，便有几分轻视？

茶香袅袅，云慧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相比是使了银子，跟随自己进入国公府后，也想一飞冲天罢了。

可惜，自己可不是那等白目单纯的人。

这如意算盘，算是敲不响了。

第二日，便只有桐墨和华梅跟在云慧身边，随着柯氏去官牙处挑人。

至于那位秀英，桐书则是说还需要多加提点，便留在了田庄。

等到了官牙处，华梅去报了名号，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栗色褙子的仆妇出现，脸上带着讨巧的笑容，引着柯氏等人向前走去。

华梅则是熟练的和这个仆妇套近乎，不一会便庄妈妈，庄妈妈的叫上了。

庄妈妈长相和气，瞧着便让人从心底生出几分信任来，话语间少有废话，反而是着重柯氏想要买什么样的人。

待走过一重跨院，云慧便见一处宽敞的院落，正中间的门前廊下，则放着两把椅子，看起来是给相看的夫人们歇脚用的地方。

乌木色茶几上，还端上来几盘温热的点心，庄妈妈殷切的站在一边，拍拍手，便有人从侧门处带进来二十余个人。

云慧和柯氏品茶面色未动，只打量着，这进来的二十多个人，年岁从七八岁到四十岁左右的均有，进来后便规矩的按照身高排好。

庄妈妈笑着给云慧母女俩介绍，这些小的，可以买回去先培养着，等慢慢长起来，也能作为贴身丫鬟。

那些个年龄略大的，上手快，规矩好，看门传话，算账管家都不在话下。

云慧只听着，眼神挨个的打量过去，却冷不丁的感觉自己的手被母亲抓住，竟然抓的有些疼，足以见柯氏的情绪波动多大。

眼神向柯氏看去，只见她紧咬双唇，腮部因为过度用力略有些突出，眼眸泛红，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人。

顺着柯氏的眼神看过去，云慧也愣了一下，只见人群之中站在最后排的一个仆妇，瞧年龄应该有五十左右，发髻梳的一丝不苟，脸型和柯氏十分相像。

云慧心中一动，悄然握紧了柯氏的手，示意她放松。

华梅倒是瞧出来几分不对劲，便站在廊前，指着那个人说道，“后面那个，你站出来”。

这下避无可避，那妇人也瞧见了坐在海棠直背椅上，穿着秀雅的柯氏。

却在下一瞬间，猛地低下头去，动作之大，就连鬓发都散落几分。

廊前遮蔽日光，柯氏眼神躲闪，拿起茶盏的手微微发抖，两个人靠近了，竟是谁也不敢看谁。

云慧明白柯氏的意思，便朝着那周妈妈点头，“这个留下”。

而后也不再多分眼神给她，让华梅带着她先退下，又让这些人分别说说都会做什么活，以前是干什么的，顺带还询问周妈妈，这里哪些是犯错被折回来的，哪些又是新来的。

还着意询问家中人员情况，那几个小的什么来历，如此专业，让周妈妈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

颜色好的云慧不怕，怕的便是那闷葫芦玲珑心的主，最后剔除几个出汗后有些异味的，云慧统共挑了十个人回去，还说明日再来。

一路快马相顾无言，等到了乡君府，云慧让华梅和桐墨去安置别的人，自己则拉着柯氏和那妇人去田庄。

结果马车才行驶出去不远，柯氏便再也忍不住，直直扑进那妇人怀里，吞声隐泣间仓惶喊出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