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谈判

这次来劫掠的鞑靼骑兵一共有711人，有零有整。因为一个都没跑掉，没死的全部被俘虏了，一共还剩324人。蒋贵在出战前接到的命令是：寻找机会，一定要让阿台长记性。

这下机会到了，明军士卒们从这些俘虏中找出二十个年龄还小的鞑靼小孩，当着他们的面把剩下的三百人全部斩杀，平时明军在战场上拿一个首级得多难啊，今天大家算是发达了。那二十个小孩，明军就放他们回去了，顺便让他们给阿台汗带句话：这四百多颗脑袋，就是劫掠大明边境的代价。

不久朝廷收到了战报：入侵甘州卫的七百鞑靼人，被明军全歼。上报四百余颗首级邀功。皇上大喜，重赏。然而此战还是暴露了明军的缺陷，首先就是骑兵的战斗力远不如鞑靼，而且与蒙古军野战，明军还是不占优势。

这二十个被放走的鞑靼小孩屁滚尿流的跑到了亦集乃阿台汗的大帐，把看到的一切都报告了阿台。作为名义上鞑靼的领袖，小兄弟被大明这样按在地上摩擦，自己还不出手相助，那他好不容易聚拢的鞑靼部落必然解体。

虽然阿鲁台立了他，但是阿台纯纯的就是阿鲁台的工具人，他个人在鞑靼并没有多少声望。阿鲁台被瓦剌袭杀之后，没了太师的支持，鞑靼瞬间分崩离析。阿台率领剩下的部众，逃到亦集乃才站稳脚跟。好在西边的这帮部落还任他这个所谓的大汗。

当初侥幸在甘州赢了一把，就把自己吹成战神了。现在手下的小兄弟被欺负了，做大哥的那必须帮兄弟出头。南下攻打大明？自家都穷成这样了，还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寒流。别人不清楚，但是他自己清楚啊。

现在听说甘肃镇还来了一个叫蒋大富的猛人，杀人如麻，还会用妖术，要现在去招惹他岂不是自讨苦吃。就在阿台汗左右为难的时候，王骥、王佐终于到了甘州卫。王骥在蒋贵那了解了一下情况，看来红脸已经有了，现在就让自己来扮演白脸吧。

这阿台汗的智商虽然也在线，但这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玩法他哪见过。王骥见事不宜迟，赶紧修书一封，让一个使者带去亦集乃阿台汗的大帐。

漠北草原的大雪总是断断续续不停的下。枯黄的杂草星星点点的立在皑皑的白雪中。阿台汗的大帐前，站着百十来人的卫队，迎着风雪，怒目圆睁的盯着来访的大明使者。然而这个使者却毫无惧意，带着随从不紧不慢的进入了大帐。

此人就是甘州卫指挥同知马云，祖上是生活在西域的色目人，是西北出了名的语言小天才，不但通晓蒙古语，还会西洋诸国的语言，当初更是跟随郑和一起下过西洋。

阿台汗坐在帐中，盯着眼前的大明使者，脑袋里想了一堆又要表达愤怒，但又不能激怒大明的话语，典型的口嗨型选手。马云却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下大汗，便递上了王骥写给阿台汗的信。

王骥在信中表示：自己是新到陕西行都司总督，在太平堡明朝边军与鞑靼之间的这个战斗就是大明对鞑靼的报复。之前鞑靼两次无故寇边，劫掠边民确实也是鞑靼有错在先，所以双方算是扯平了。

大明皇帝有好生之德，希望双反以后能够和平相处。愿鞑靼放下成见，只要大汗能够保证不南下寇边，皇帝陛下愿意在甘州开设互市边贸。明朝提供鞑靼需要的盐、茶、器皿等生活物资，鞑靼用马匹、牛羊来兑换。

如果鞑靼继续南下侵扰大明边境，作为陕西行都司总督，必然兴兵进剿。孰轻孰重，希望阿台汗三思而行。

肌肉也秀了，糖也给了，就看阿台汗自己如何考虑了。

见明朝有意停战，并且还愿意开设边市，本来还一脸怒容的阿台，一下子就换了一个面具，带着满脸谄媚的微笑，问使者：“我与大明交战多年，双方积累了数不清的深仇大恨。简简单单的一个互市条件，难道就能平息我鞑靼的怒火吗？”

马云不卑不亢，说道：“大汗若是不愿与我大明和解，便可立即发兵进攻大明边境试一试，看王总督会不会率领大军前来。”

没想到这个明朝使臣站在阿台汗的大帐中都能这么嚣张，两旁的武士齐刷刷的抽出了腰间的配刀，仿佛要把明朝使者砍成肉泥的样子。然而马云立在人群中，面无惧色。一副：“怕死不当使者，是爷们儿就来砍我”的表情。

其实阿台汗也是吓唬吓唬他，现在自己还没帮兄弟们把事平了，杀了使者，招来明朝大军，要么自己跟那七百人一样，去见长生天，要么自己去投降脱欢。问题是，脱欢手有多黑自己是知道，阿鲁台被肢解的情景，可是传的整个草原都知道了。

向左走向右走都是死，除非吃下大明爹爹送来的这口饭。妈的，此处不留爷，爷去投大明，我阿台汗投了！

阿台赶紧喝退手下，然后堆着满脸的微笑对马云说：“他们没见过天朝的使者，反应过激了一点。还请使者先行住下，容我考虑几日。”然后转头对身边人说道：“快！带大明使者去营帐休息，晚上准备宴会，好好招待远到的客人。”

待大明使者退出大帐之后，阿台赶紧叫来谋士朵儿只伯：“刚刚你也看见了，大明愿与我们互市贸易，我们与大明百年的仇怨，他们会这么轻易就放下吗？这会不会是明朝的奸计？”

“大汗难道还有选择吗？等下个月雪化了之后，脱欢必然南下进攻我们。到那时候，我们连吃的都没有，拿什么和他打？”

“可是我不相信，大明会真心诚意的与我们互市，他们肯定是想设计消灭我们。”

“我想也不见得，瓦剌去年就进攻了兀良哈，收服了兀良哈十几个部落。现在草原上谁还能和脱欢抗衡呢。大明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你的意思是，大明想利用我们对抗瓦剌？”

“我想是的，我们现在不如就此答应大明，当初太师阿鲁台击败马哈木的时候，脱欢不也是向明朝称臣，换取了明朝的支持，不然他瓦剌会有今天。”

“言之有理，那我们就先依附于大明吧，待我们恢复了元气，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