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于谦改革

计划定下了，那就开始执行吧。朱祁镇命于谦为辽东巡抚，前往辽东专职处理建州女真一事。此时的辽东已经大雪封山，于谦来到辽东之后，并不急于发起攻势，而是首先开始整顿武备。

此时的辽东账面上有驻军9万，其中有6万人是各地的守军，3万人为随时调配的机动部队。于大人来了之后，首先开始清军。不清不知道，一清吓一跳，实际上辽东的驻军只有不到6万人了。

各个卫所的兵力都有虚报的情况，这种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到了明朝中期已经是一个司空见惯的情况。整个辽东，除了总兵曹义手下直属的这3万兵马还保持着战斗力，边关卫所的战力不说是战无不胜吧，至少也是不堪一击。

宣德五年阿鲁台进犯辽东的时候，明军与鞑靼军在密城东岭打了一仗。此战虽然损失惨重，但是战场上的卫所兵还能勉强击溃蒙古军。到了正统五年，兀良哈但凡寇边，辽东的卫所军基本不敢与兀良哈刚正面。

卫所兵除了坚壁清野、守城待援基本也干不了别的。就看曹义直属的这支机动部队，还有一战之力。皇上要想收复兀良哈三卫，辽东必然是重中之重。面对如此情景，于谦并不担心，他早已成算在心，开始对辽东的军事开启了改革。

于谦向朱祁镇上了《辽东卫所改制疏》，建议将卫所的兵民分离。朱元璋创建卫所制的目的就是为了兵民合一，卫所的军户战时为兵，闲时为农，自己养活自己。然而规划是规划，现实是现实，依照本朝的传统，现实永远与规划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卫所兵说是兵，其实与农民不无两样，只要是农民，他们的生产基础就是土地。只要扯上土地问题，就一定避不开“土地兼并”这个话题。卫所也一样，其实在宣宗时期，卫所官侵占军屯田地，奴役军士耕作之事，就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失去土地的军户，要么逃亡，要么为祸一方。于谦认为与其将兵农混淆，不如彻底分离。兵就是兵，是兵就不用种地，只管战斗。而农就只管耕种，不管战斗。

朱祁镇接到于谦上疏的时候，对此也是感同身受。当初小朱祁镇跟着朱瞻基最后一次巡边的时候就发现，当时边关能与蒙古人正面硬刚的部队，基本都是各地总兵、指挥使手下的亲兵直属部队。

卫所更像一个军事屯田基地，虽然每次出兵的时候，卫所的指挥使还是会带着卫所兵前去参战，但真正上前线与敌人拼杀的，还是这些军官的直属亲兵。大量的卫所兵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安营扎寨、运输军粮的任务。

朱祁镇是相信于大人的能力的，所以下旨：你放手干！

有了皇上的支持，于谦在辽东开启了大刀阔斧的军事改革。首先就是改革卫所兵，明朝一个卫有五个千户所，一所1120人，一卫5600人。据于谦的观察，其实一个卫能真正作战的兵力不过五分之一。

所以于谦将卫所中的这1000人划为册编卫所兵，记录在册。这1000人的粮饷，则由剩下卫所里的军户，依据每年上缴的税粮承担，同时废除了自卫所指挥使以下军官都是世袭的传统。

这1000册编卫所兵的兵籍并不是固定的，卫所剩余军户家的壮丁可以随时填补空缺，只要进入了册编卫所兵的名录中，该名士兵户籍中，便可有一人享受免税的特权。若册编卫所兵在战场上有贪生怕死的行为，则会被剔除兵籍。家中享有的特权也随之收回。

于谦还发现，曹义虽为辽东总兵，但是他能指挥的动的也就直属的这三万兵马。卫所指挥使并不完全听从总兵的指挥。常常遇到的情况就是；你说东我说西，我说我杀人不眨眼，你问我眼睛干不干。

指挥不统一，就等于统一不指挥。所以当卫所军缩编之后，就也成为了职业军人，纳入总兵的统一管辖，此外于谦还开始对募兵进行标准化改革。

到了明朝中期，西北、京畿、辽东几个重镇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募兵的情况，只是朝廷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于谦在改革了卫所制度之后，从标准上制定了募兵的招募标准和军饷。

相比与卫所兵，募兵的军饷要更高一些，而且主要招募的目标是以有土地的农民为主。这样一来，许多没有进入册编卫所兵籍的精壮也可以选择成为募兵。

于谦在卫所制改革之后，对辽东重镇的部署也做出了相应的变化。在籍的卫所兵被缩减到了人，虽然人数变少了，但是战斗力提升很大。这些卫所兵全部被安置在边关哨卡、长城关隘防御。

同时，于谦又募兵2万新兵，充实到曹总兵的直属部队里。并且让这些军队成建制的驻守在一线防御体系后方的要塞里，便于随时机动增援前线。

在完成了兵源上的改革之后，于谦又对军队的训练进行了改革。针对蒙古骑兵高机动的战术，制定了“分合之势”的策略进行训练。蒙古军队擅长弓马突击，有经验的蒙古骑兵会诱使明军发射火器，再利用装填的间隙，再对明军发起攻势。

所以于谦要求明军的军阵要火器与弓弩混编，蒙古军队发起冲击的时候，先用弓弩对敌，同时通过燃放爆竹等方式，诱骗敌军，以为明军已经发射了火器。当敌军真正发起进攻的时候，再用火器摧其锋芒，最后阵中骑兵再对敌人发起冲击。

由于武器混编对阵型的要求颇高，所以于谦还制定了相应的阵法训练。于大人亲自绘制《八阵图》，教导军士排兵布阵。好在经过兵源改革，辽东军已经成为一支全是职业军人的队伍，有充足的时间训练阵法。

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辽东军早已焕然一新，在于谦的编练下，变成了一支从上到下耳目惯熟、步调轻捷的精锐之师。现在只要等到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的时候，这支重编的辽东劲旅，就可以开到建州检查成果了。

作为辽东军的第一个经验包。此时的董山和凡察刚刚被兀狄哈女真击败，投奔建州卫的李满住。平时跟着兀良哈抢东西的时候还逮不到你们，这下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