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王骥的计划

岱森达日带着部下跨过山和大漠，跨过人山人海。不远万里终于在居延海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瓦剌太师也先。也先与大明这几年来的明争暗斗中，一直属于亏损状态，这属于是第一次看到“回头钱”了。

首先他号称是铁木哥斡赤斤的后裔，在一个只有滴血认亲的时代，只要逻辑合理，他说他是吃了长生不老仙丹的铁木真都可以。关键是看有没有人愿意相信他，换言之，你是谁不重要，承认你是谁的人很重要。

这个重要的人就是也先，因为也先不是黄金家族的嫡系，才被迫立了脱脱不花。结果这孙子不但不感恩自己，竟然跑到了东边去和明朝打得火热。这算什么，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不但离家出走了，还去和竞争对手睡一起了！

奇耻大辱啊！也先无数次的想，直接发兵把“媳妇”给干掉，奈何除了脱脱不花，谁还能成为这个角色呢。

现在可好，从东边跑来一个主动投靠自己的人，还是铁木哥斡赤斤的后裔，纯得不能再纯的黄金家族了。就你了，不过其他蒙古部族又不是傻子，随便从哪跑一个人来说自己是黄金家族就是了呀。

那就要靠包装了。

不久草原上就开始盛传着一个故事：兀良哈福余卫的真正统领、纯血统蒙古回归运动的操盘手、东蒙古解放运动的领袖、抵抗明朝侵略的名族英雄、位列兀良哈三大巴图鲁之一的蒙古族唯一明灯：孛儿只斤·岱森达日，不远万里，终于回到了瓦剌！

用也先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也先很清楚，这次他需要一个啥都不是的人来包装，这样的人才好控制。就像经纪公司签约的那些训练几年半的练习生一样，你真相信他会唱跳rap打篮球吗？就因为他啥都不是，他才不敢有野心。对！我说的是：岱森达日。

对于脱脱不花来说，有没有这样一个“练习生”对他影响不大，本来自己也不想跟也先玩，现在自己跑到东边来，跟大明打得火热，看你瓦剌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他这么想也没错，但是他忽略了一个东西：实力。

当年鞑靼余部阿台汗敢与瓦剌也先对着干，其主要原因还是自己实力还算可以。明朝稍稍拉兄弟一把，就能与瓦剌硬刚。而脱脱不花现在手上有多少人，敢和已经基本统一蒙古的也先叫板。

一旦也先把这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练习生”扶上宝座，脱脱不花无论是再纯正的黄金家族，也没任何卵利用价值了。

只不过现在这个虚假的孛儿只斤·岱森达日还没有得到草原各部的认同，脱脱不花还能继续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时间回到正统五年，鞑靼阿台汗被一个兀良哈小商人爆头的时候。王骥在甘州重启了对蒙古的边市，一般这种天上掉馅饼，大明还追着喂的情况，绝逼不是在挖坑就是在埋雷。

这次同样是玩阴的，王骥安排的边市工作人员只允许瓦剌和硕特部的商人来交易，而且还发给他们专门的通行证。而其他的部族，包括也先太师的绰罗斯部也不行。这摆明了就是往死了阴也先。

也先也没办法，现在还不到与大明翻脸的时候。他叫来姐夫穆特尔，好声好语的商量。

“姐夫，这甘州的边市怎么只能让和硕特部的商人去呀？”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觉得我跟明朝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我当然相信姐夫您的人格，您一定是不会背叛瓦剌的。”

“我怎么知道明朝为啥只与我和硕特部的贸易，你不明白你就去问王骥啊。”

“在我看来，明朝这就是挑拨离间的计谋，就是想破坏我们部族之间的感情。”

特穆尔捋了捋胡子说道：“太师，既然你知道明朝是他挑拨离间，那你还找我来问这些干啥呢？你相信我和硕特部就够了呀。”

我擦！也先没想到自己被绕进去了，这特穆尔平时看着傻不愣登的，这时候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我相信你个鬼，你一个部落把这块蛋糕全吃了，我们怎么办。

也先虽然很愤怒，但是还是耐着性子给特穆尔说：“这与明朝的贸易不能被你一家占完吧。我瓦剌三大部，不都应该有一份嘛？”

“看吧，跟我扯了半天还不是为了钱。”

“既然你把话说开了，咱们就好好说说！”也先也不惯着这个令人讨厌的姐夫了。来吧，我们掰头掰头，看这个蛋糕怎么分。

两边你一嘴我一嘴开始了激烈的口腔体操，从打仗死了多少人，到哪家提供了多少只羊，到最后连哪家提供了多少引火的牛粪都摆到了桌面上来讨论。反正就是你说东我说西，我说胯跨轴子，你说肩膀头子。

口水都喷干了，也找不到解决办法。这时候，也先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的谋士，那个汉人徐锟，“这个事情，我俩都不擅长，我跟你也说不明白。这种事情，汉人最清楚，我们让徐锟来评判评判！”

特穆尔本来就不善言辞，跟也先这一顿极限拉扯，搞得cpU都要烧了，“好！你让他来，我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不一会徐锟进入了大帐中，也先告诉了他具体情况，让他来说说，怎样分配才合理。徐锟沉思片刻，说道：“首先，瓦剌已经统一蒙古，除了东边的兀良哈。这个时候，明朝开启了边市，很明显是不安好心的。”

他顿了顿，在桌上的地图上指了指，“朝廷这样做就是为了让瓦剌内部产生分裂，如果只与和硕特部贸易，必然会引起其他各部的不满，如果和硕特不把这块肥肉拿给大家一起分掉，各部联合起来进攻和硕特怎么办？”

也先得意的看了一眼特穆尔，“看看，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瓦剌内部发生了战乱，特穆尔你想想，你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

特穆尔再狂，他也不敢以一己之力与整个瓦剌对抗啊。面对也先赤裸裸的威胁，特穆尔只能就范。和硕特部从独家代理商，变成了代购，这口气特穆尔也只能生生的咽了下去。

徐锟只看到了表面，却看不见内在。这么明显的阴谋，会是兵部尚书王骥的手段吗？他要的就是在和硕特部和绰罗斯部之间埋下这颗仇恨的种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