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有样学样

时间回到正统九年正月初九，思禄在鬼门峡被山家兄弟击败之后，连夜原路撤回了木邦城以西的营寨里。

这次出兵，思禄做了万全的准备，毕竟他面对的是大boss明军，所以他把大部分辎重留在了南渡。而东进的大军只带了十五天的粮草，思禄的目的就是：打的了就打，打不了咱就撤。能把锡波到阿瓦城一线的土地纳入自己实控范围，这次战争的目的就达到了。

就在城中的沐昂还在给山俊进行“欢迎仪式”的时候，思禄和缅简已经在考虑撤退的事情了。孟养军虽然在战场上折了三千多人，但是总体上还是保住了主力。阿瓦的军队损失就比较大了，加上之前攻城损失的，现在仅仅还有两万人。

就以现在这些兵马，与明军刚正面，思禄完全没有底气。

信使虽然已经放出去了，但是等锡波的东吁军团来增援，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很显然是不行的。现在明军增援到了，肯定会立刻出战进攻营寨。

思禄和缅简一致决定撤至南渡，那里还有坚固的营寨和阿瓦河天险。

第二天，一大早斥候就来报告，缅军已经于昨晚连夜遁逃了。

沐昂赶紧把山俊请到了自己的府邸，商议接下来的计划。双方有一点达成了共识，就是要立刻出兵追击。而不能达成共识的，是谁去进攻。他俩谁都不愿意自己人去。

沐昂对山俊说道：“山总兵，朝廷既然派狼兵来协助我平叛，就是看中狼兵野战能力强，所以还希望公可以率兵追击。”

“沐总兵所言极是，可是昨日我军与缅军在鬼门峡一战损失惨重，大军需要休整，不过这战机转瞬即逝，沐总兵可不要错过了啊。”

“缅军势大，光是我云南军一军进攻，很难击败敌军，还需要山总兵的狼兵协助。”

“协助友军作战当然是我的分内事，可是现在我军急需休整，暂时不能出动。”

两人就这样在屋里互相拉扯了小半天，山俊就是不愿出兵。其实山俊也是有苦难言，自己不像父亲那样，对手下狼兵的这些头人有着压迫性的统治力度。其实山家与这些土司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

既要压制他们，又要利用他们。要掌握这个分寸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在鬼门峡，这帮人已经表现出来违抗军令了，再带他们出征，恐怕会产生变乱。这些道理，沐昂肯定是无法理解的。

不过在沐昂看来，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也是没办法，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别去了。沐昂懒得再和山俊拉扯，“既然这样山总兵就驻守木邦城吧，我自率军追击。”

山俊虽然不想出兵，但是并没有在其他地方为难沐昂，带来的粮船，他也分了一半给沐昂。打包好辎重，沐昂亲自率军出了城。顺着阿瓦河向西，开始追击。

其实山俊作妖的来源，除了狼兵的情绪需要安抚以外，就是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点意气用事，他觉得朝廷既然让他来，就应该让他担任总指挥。而不是沐昂这种靠祖上蒙荫，换来的世家子弟。

沐昂不光带上云南的两万人兵马，还带上了木邦的一万人。一路水陆并进，到达了南渡。据刘参将当时回馈的信息，缅军在南渡渡口建立了坚固的营寨。对于刘参将当时的那区区一千骑兵来说，这的确算得上坚固。

然而这次沐昂带着主力前来，当然是准备充分，各式大小口径的火炮应有尽有。面对明军的火炮，缅军那个用木料筑成的要塞，不能说是固若金汤吧，也至少是危如累卵。沐昂选择在渡口移动七八里的一个河边高地上扎营。

负责筑营垒的就是那些木邦兵，对于沐昂来说，这是他们的唯一价值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入夜之后，思禄有样学样，居然学着刘参将，搞起了夜袭。问题是，孟养军并没有什么能像明军火枪火炮一样闹腾的武器，他们的夜袭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夜袭。

子时，天地黯淡无光，八百孟养军敢死队提着砍刀弓箭，上了小船。在略显汹涌的阿瓦河中，奋力的划向明军大营。这次负责夜袭任务的长官叫莽达，是孟养军中出了名的勇士，号称一刀可以把一头牛砍成两半。

潺潺的流水声，掩盖住了孟养军划桨的声音。莽达伸出手来看了看，果然是看不见五指。不由心中窃喜：今晚劫营，我定要杀得明军片甲不留。区区八百人，要杀两万明军，不知道是不是梁静茹给的他勇气。

缅简目送着这支夜袭小分队消失在夜色之中，一挥手，一千长矛手和一千弓箭手，齐刷刷的走出了营寨。在营寨外摆成了防御圆阵，准备接应莽达的夜袭小分队。

其实思禄对于这次夜袭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明军有备而来，很难靠着夜袭就能击溃他们。不过作为思禄这种赌徒心态的人来说，总希望自己能碰上好运，通过一次夜袭提高孟养军的士气。证明“大明军队也是可以战胜的”。

莽达的夜袭小分队很快就划到了明军营寨前。还没有加固的栅栏上插着火把，火苗在风中忽明忽暗。他们把船停靠在河滩上，悄悄的上了岸。偷袭敢死队，人人头束黑巾，背上插着大砍刀，杀气腾腾的朝着明军营寨的方向走去。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个整齐的灰色帐篷，这明军已经扎营了，怎么这些帐篷还扎在营外呢？不会是有埋伏吧，莽达小心翼翼的靠近一个帐篷，用手拉开一看，里面鼾声大作，不大的帐子内挤着四个士兵。

由于太黑，也看不清什么状况，莽达抽刀就砍。一声惨叫划破夜空，一听声音，原来是木邦的士兵。他们怎么会住在这里？这要怪就怪木邦自己人吧，扎营的时候，沐昂为了安全，选择在河滩边的一块高地上扎营。

而木邦的统领觉得那里太热了，他们想驻扎再更靠近河边的地方。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谁也想不到孟养军的夜袭小分队，会从水路来！

这一声惨叫仿佛就是进攻的信号，敢死队的士兵们一拥而上，揭开帐篷就是一顿疯狂输出，木邦军瞬间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