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老将出马

朱祁镇一咬牙一跺脚改变了从大明开国以来以土地封赏藩王的政策，新政执行初期藩王们反应激烈，但是商业上的收入逐渐弥补了丧失土地之后的损失，这些地方藩王们也就不再多语。而且刮地皮的钱，当然没有捣腾盐来的快啊。

朱祁镇的初衷，其实就是通过让出自己在商业的利益，让这些藩王们释放手中的土地，缓解当地土地兼并带来的人民矛盾。不过朱祁镇能够这么大方的给藩王们让出利益，其根本原因还是东南开港之后，为大明带来丰厚的利润。

如果皇上手上只有这两块铜板，又怎能舍得分给藩王们呢。但是朱祁镇和周忱都没有预料到，其实新政会为将来的明朝带来比当下更加优厚的回报。

首先是盐业，各地的藩王在改革初期，几乎都成为了当地盐业的独家经销商。他们只有两个竞争目标，一个是官家经营的盐业，还有一个就是私盐贩子。只要这些藩王的盐价比官家的便宜一点，他们顺理成章的就成为当地盐业的垄断者。

由于朱祁镇的首肯，当地官营的盐商，一般不会与藩王们进行恶性竞争。说白了就是皇上让出自己的利益给这些藩王。而且藩王们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利益，自愿的就加入了打击私盐贩子的行列中来，这样朝廷还减少了一大笔用于打击私盐的投入。

表面上，地方藩王们垄断了当地的盐业，但是当第一代受益人去世之后，他的后代就都变成了竞争对手。由于大家都只能在封地经商，第一代兄弟之间或许还能和和气气不陷入恶性竞争的旋涡。

但是第二代第三代呢？一旦这些藩王们的分支家族在“盐”上陷入了竞争状态，获利的那都是百姓。一些竞争不下去的家族，只能另辟蹊径，转而经营其他的商业货品。有些脑子好用的，利用自己的身份选择和其他商人合作，互利共赢。

这些曾经地方上的毒瘤，大明朝的蛀虫，各个都成为了当地的商业大族，虽然他们也会官商勾结，囤货居奇，但是总体上比当初搞圈地运动，还不用给国家赋税的危害，要轻了许多。

不过这都是封王新政改革对后世的影响，正身处正统九年的朱祁镇和周忱是看不到的。对于朱祁镇来说，当下最棘手的还是大藤峡的叛乱。

三月中旬侯大苟的叛军已经占领了整个浔州府，李源被击退，回了郁林。吴文庆兵少，留在武宣也不敢南下。作为征南大军的先锋，萧授的湖广军率先进入了广西地界。一路南下的过程中，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

湖广军进入桂林城的时候，连桂林知府吴惠都准备逃跑了。估计萧授他们再晚来两天，就找不到知府大人了。吴惠看见援军到了，才稍微镇定了一些。他赶紧把自己能收集到的情报都给了萧授。

面对繁杂且参差不齐的情报，老将军的经验就发挥了作用。萧授在众多的报告中，迅速的发现了端倪，首先是叛军的规模，这大藤峡的中的山谷道路四通八达，叛军四处出击给周边的地区带来了一个假象：叛军到处都是。萧授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叛军的障眼法而已。

根据萧授的推断，大藤峡中的这些匪兵最多不超过十万众。因为这片区域全是崇山峻岭，根本就不可能养活那么多人。

其次，这帮匪徒，不管战斗力有多强，他们终究还是属于流寇，别看占领了浔州府，那也只是暂时的。广西的明军先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再一个就是兵力相差太悬殊。在他看来叛军攻占浔州府以后，基本也就是强弩之末了。

萧授不愧为老将，几番分析，就稳定住了在场官吏的情绪。

打仗的最首要条件就是粮草，这帮流寇，走到哪抢到哪，这种焦土政策根本无法维持住长期的战争。说实话这帮贼寇，哪怕做到可持续的竭泽而渔也行，但是他们连可持续都做不到，又何谈竭泽而渔呢。

稳定住了知府吴惠，萧授趁热打铁，给吴知府下达了命令：为大军督办粮草。这下吴知府想跑都跑不了了。之前逃跑最多算个渎职，充其量就是个流放。现在若是跑了，犯得可是军法，要知道军法基本都是死刑起跳。

吴知府这下是被拴在了明军的战车上了，只能硬着头皮督办起了粮草。稳定住了桂林府，萧授继续率兵顺着太和江南下进入了柳州府。

另一边，在云南府，山俊带着部下两万人日夜兼程的往回赶。手下这帮狼兵就像吃了恐龙鞭一样群情激奋，毕竟老婆孩子可都还在老家，这帮贼寇在劫掠的时候，可不会考虑对方是汉民还是瑶民。

侯大苟在抢劫这方面那可是铁面无私，童叟无欺，绝不会因为你和他是同民族就不抢你。所以杨稷给叛军写的那些告示，几乎和空气差不多。虽然贼寇们在贴完告示之后确实就很注意纪律了，那还不是因为贴告示之前他们早就过了一手了。

叛军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把明军的势力彻底赶到了浔江以南。侯大苟本来是想渡江继续进攻的，但是被杨稷给拦住了。有这条江在，就如同有了一道天险，一旦过了江，想要再回来可就不好说了。

杨稷有自己的计划，以前撺掇侯大苟叛乱的时候，充其量就是想恶心恶心明朝。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彻底的加入了贼寇的阵营，一旦失败，那可是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的罪行。

他很清楚光在大藤峡周围这几个府发展是无法和朝廷抗衡的。要想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就必须要走出去。像他这种胆大妄为、妄自菲薄的人觉得反正已经干了，既然要干就要干票大的。北京咋去不了，那咱就去南京。

杨稷找到侯大苟，“大哥，现在我们可不能就只待在浔州，我们应该迅速北上，攻破南京，那时才能和朝廷分庭抗礼啊。”

“啥？去南京？我们现在可是连广西都还没有拿下啊。”

“广西不重要，现在朝廷大军还没有赶到，我们应该趁这个机会离开广西。”

“杨老弟，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能拿下南京吧？”

“那朝廷大军一旦到来，你又如何是好呢？”

“明军敢进大藤峡里来吗？我让他们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