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失望至极

索额图听了孙儿的话后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会如此想？”

和裕闻言没吭声。

有些话他不能说。

他倒不是怕祖父处罚他。

只是有些话即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得有人去扛，额娘成了他们的弃子。

阿玛恐怕也保不住了。

就算他去衙门告状，就算他告诉世人，此事是祖父指使的，又有什么用呢？

因为阿玛和额娘的确犯下了大错，他们难逃一死。

到那时候，祖父也得死，整个赫舍里氏一族都会倾塌。

倘若他什么也不知道，那便罢了。

可他并不是个蠢货，很快就猜到了事实的真相，所以心里才这般难受。

“和裕，此事皆是你额娘一人所为，你阿玛是被冤枉的，你放心，祖父明日一早就进宫求见皇上和太子殿下，一定会保住你阿玛的性命。”

不管怎么说，阿尔吉善也是他的儿子。

索额图可以不在乎儿媳完颜氏的死活，但他在意自己的儿子阿尔吉善。

他就两个嫡子，一直精心栽培，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让老二丢了性命。

“祖父觉得有用吗？”和裕说着，猛的跪了下来，冲着索额图磕了三个响头：“祖父，您要记住，我阿玛和额娘，是为了整个赫舍里氏一族的将来，才丢了性命，他们不是赫舍里氏一族的罪人，而是有功之人。”

索额图闻言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身子在颤抖。

“孙儿替他们办完身后事，会去家族的墓地为他们守陵三年，三年后，孙儿要外放，哪怕去穷苦之地当个七品小吏，孙儿也愿意，还请祖父成全。”和裕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大哥死了，阿玛和额娘也命不久矣。

大哥的死，是他咎由自取。

阿玛和额娘，却成了家族的牺牲品。

和裕对自己的祖父很失望。

作为一家之主的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连儿子儿媳的命都能舍弃，还有什么不能舍？

他无法继续留在赫舍里氏府邸了，他怕自己会越来越憎恨祖父，越来越憎恨这个家族，会忍不住想毁掉它。

“你……你说什么？”索额图没料到孙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心中十分震惊。

“孙儿不想留在家族了，这里对孙儿来说，只是个伤心地，留在这儿，孙儿只会想起自己的阿玛和额娘是怎么死的，会想起祖父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孙儿只能去墓地守陵。”和裕已经下定了决心。

墓地那边虽然有住的地方，但那几间屋子修建的很一般，从来没有府里的主子去墓地那边住。

他宁愿住在那儿，也不想留在这个府邸。

这里对他来说，才是最肮脏的地方。

“和裕，你是我嫡出的孙儿，你们这几个堂兄弟里，就你最争气，最有谋算，祖父会把整个赫舍里氏一族的将来交到你手上，你不能离开。”索额图没料到孙儿居然气性这么大，连忙劝说。

和裕却下定了决心，他又给索额图磕了一个头后，起身离开了。

索额图望着孙儿远去的背影，浑身都在颤抖，整个人好像一下老了许多。

本就身子不好的他，心里又急又气，一下子晕了过去。

“老太爷。”站在一旁的老仆吓了一大跳，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

齐知府把阿尔吉善带回顺天府衙门之后，并没有急着审问他，而是让人将他关押起来。

忙了一整日，他午膳就啃了两个馒头，这会儿天都黑了，齐知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用了晚膳后，齐知府才带着人去审问阿尔吉善。

阿尔吉善当然不会承认，一问三不知。

“齐大人，您方才说的事，下官真的不知情，下官不是完颜氏那等无知妇人，知道谋害皇族的罪名有多大，更何况……下官的儿子和泰本就犯了大错，哪怕他没有被人杀死，按照朝廷的律例，狎妓会被杖责六十，然后流放，他自幼体弱多病，肯定扛不住，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

阿尔吉善冲着齐知府作揖道：“哪怕他是下官的儿子，下官也不得不说一句，他死有余辜，下官怎么可能因为他，去做谋害皇族的事？还请知府大人明察秋毫。”

齐知府知道皇帝不会留着阿尔吉善了，一个完颜氏，根本无法平息两位皇子的怒火，哪怕加上一个阿尔吉善，人家都未必满意。

所以，阿尔吉善必死无疑。

皇帝已经派人给他传了密旨，让他务必把阿尔吉善的嘴撬开，只要不把人弄死，该动用什么刑法，就动用什么刑法，不必因为他是赫舍里氏一族的人而有所顾忌。

“阿尔吉善，你的妻子完颜氏和她身边那两个奴才，都如实交待了，这件事，看似是完颜氏一人所为，其实是你给她下了套，你让完颜氏身边的严嬷嬷，在她面前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让她把目标转移到了四福晋身上，铁证如山，由不得你狡辩。”齐知府冷声说道。

阿尔吉善听了他的话后，心里十分愤怒。

早知如此，他就不让完颜氏带着严嬷嬷和徐山青来顺天府衙门了，就该让他们都死在赫舍里氏府邸，那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麻烦了。

“皇上下了圣旨，让本官对你严加审问，你不肯老实交代，那就别怪本官对你用刑了。”齐知府说完后，让人拿了鞭子过来。

齐知府冷笑一声：“按照我顺天府审案的规矩，遇到你们这种犯了大错还嘴硬的人，先是鞭刑，再是杖刑，紧接着便是拶刑……你一样样试试吧。”

“你敢！”阿尔吉善最怕疼了，一听说要对他用刑，心里别提多害怕了，面上却装作一副十分厉害的样子，大声呵斥道：“我是赫舍里氏一族的人，你要是敢对我动用私刑，我阿玛不会放过你，太子爷也不会放过你。”

齐知府闻言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年过四旬的人了，遇事还拿你阿玛威胁人，你以为现在还是你们赫舍里氏一族风光无限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