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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网开一面

还了一万块钱,闫晓梦就像漏气皮球,再没有在新泰混下去的资本,她决定撤出。

她不好意思再去找那个做饮料批发的汪老板,毕竟食言了。而食言,不受人待见,这个毛病以后得改。

自从捡了钱,膨胀了好些日子。现在想来,怪难为情的,原来自己也有不是人的样子,也有很不光彩的时候。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表现应该会体面些吧。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谁说得清楚呢。人性有时真的经不起考验。无谓的空头保证书就不要打了吧,努力做个体面人就是。

那么下一步做点什么好呢?再没有找到好买卖之前,回家吧。回家即便无事可干,每天的亏损也不会这样抓耳挠心哪。

为了保全手中不多的本钱,她决定撤出新泰。方会会告诉她,如果不想做,可以将门面转让给别人,这样,就不会因为提前终止合同,而让先前交到商场里的押金收不回来。

闫晓梦低头在一张细长的字条上写“门面转让”时,吴海三走了进来。

吴海三说:“哟,想当逃兵啦?”

闫晓梦突然想哭,可转念意识到,绝不能在吴海三面前流露委屈,她已经够给他添乱的。于是,她紧咬嘴唇不吭气。

吴海三说:“真的不做啦?”

闫晓梦点点头。

吴海三说:“认输挺快嘛。”

闫晓梦不高兴了,反唇相讥:“开水没泼到你脸上,你当然不捂脸。像我这样接连一个月不开张的人家,新泰恐怕找不出第二家。不认输还能怎样。”

吴海三笑道:“对不起,别生气。下面你打算干什么呀?”

闫晓梦叹气,说:“不知道。”

吴海三说:“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做这一行嘛。”

闫晓梦白了他一眼,说:“那得有人喜欢让我做下去啊。”

吴海三朝刁兰英望去。刁兰英正坐在店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吴海三向她招手,刁兰英居然过来了。闫晓梦紧张地低头说,“你让她过来干啥?”

刁兰英到了店前,打量吴海三,奸笑道:“干嘛来了?”然后,扫了一眼闫晓梦,“又想替她求情?”

吴海三递给她一支烟,帮她点燃,把火柴头往地上一扔,说:“饶了她,行吗?”

刁兰英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烟圈吐在空中,简洁地回答:“不行。”

吴海三说:“给我个面子,饶了她吧。”

刁兰英说:“嘿嘿嘿······没想到哇没想到,你吴海三居然替这个家伙没完没了的求情。”她对闫晓梦说:“你好大的面子啊!”她转向吴海三,说:“现在嘛,给你面子叫她滚蛋,没你面子的话,什么可能性都有了。”

闫晓梦忍不住,跳起来说:“你还能吃了我?”

刁兰英对吴海三说:“行啦,别在这家费劲了,你瞧瞧,人家都在写转让条了,你还瞎操什么心哪。”说罢,回去了。

吴海三跟在她身后,固执地劝着:“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人家只是想挣点小钱,何苦逼成这样。她走了,这家不还得再来一家,你总不至于来一家整一家吧,你整不过来的。再说,上这儿都奔挣钱来的,整人算什么买卖?你也不开心嘛。”

刁兰英看着吴海三,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何召雨知道吗?”何召雨是吴海三的老婆。

吴海三有点不自在,说:“别瞎扯,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对你平白无故地欺负人有点看不下去,仅此而已。”

刁兰英掐灭了烟,忧愤地说:“当年,我在学校三天两头挨老师骂,你怎么看得下去?不帮我出头便罢了,还叫人打我,我一直记着哪。现在,只要一提老师,一想到你,我就条件反射地牙痒痒。你倒好,跟这个臭教书的居然搞在一起,哼,就别怪我不客气啦。走开,多说半句都没用,老子不吃你这套。”

吴海三说:“老刁,你这是何必啊?”

刁兰英举起新买的算盘,说:“走不走?再不走老子算盘伺候。”

吴海三轻轻笑道:“谅你不敢哪!”

闫晓梦见吴海三走了,心里一阵难受。她知道吴海三讨不着好,绝对为她受了气。她默默地将“门面转让”的条子贴在店门外,沮丧地窝在小凳上,心里空落落的。

四五个小时过去了,吴海三折返回来。他站在店门外,看着那张门面转让的字条,特意等到刁兰英看见他后,一把撕下来,揉成团,往地上经经一弹,冲刁兰英扮个鬼脸,拍拍手灰后进到闫晓梦店里。

闫晓梦吃惊地望着他。

吴海三说:“我刚才去做了两件事。第一,我串联了几十家,跟他们摆了摆刁兰英,既然大家都深受其害,为什么不抱成团跟她斗一斗?她卖什么价,你们卖什么价嘛,了不起这段时间大家都不赚。我倒想看看她有多狠,敢把不挣钱当回事。他们都痛快地答应了,很团结啊。第二,新泰的门面费是一季一交,你是不是该交门面费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发票,递给闫晓梦,“我替你交了。”见闫晓梦惊得张开嘴巴,接着说:“振作起来,不要随随便便就举手投降。随随便便就举手投降,这辈子你还能成什么事?!”

闫晓梦结结巴巴地说:“可是,你不是不喜欢,不喜欢好斗的,好斗的女人吗?”

吴海三笑道:“这哪叫斗,这叫生活哪。我那儿的烟,你只管去抬,卖完再付钱。记住,从明天起,不要再放跑你的顾客,她卖什么价,你卖什么价。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就权当个搬运工吧,安下心来跟她较较劲,非教她死了这条爱整人的心不可。”

闫晓梦感动得眼泪快藏不住了,说:“这怎么能行?你好端端的干吗要跟着我赔钱哪?”

吴海三说:“钱固然重要,但同样重要的还有尊严。她说,我跟你串一块儿,要把咱俩同时灭了。这个时候我不站出来,那么,在新泰跌破脸面的,不仅有你,还有我呢。”

闫晓梦脸庞充血的说:“三哥,这钱我一定会挣来还你的。”

吴海三轻描淡写地说:“将来有能力就还,没有能力就算。总而言之,不要把它放在心上。”

闫晓梦落下泪来。

新泰做崴货生意的,都是现钱现货。因为崴货风险没有保障,所以,出货方概不赊账。如今吴海三对她网开一面,对资金无比羞涩的她,无异提供了天大的帮助,使她能够重新立足新泰。她在新泰存钱似的存有不少耻辱,就这么轻飘飘地离开,这个坎今生怕迈不过去。

吴海三走后,闫晓梦暗暗发誓:要尽快扭转自己在新泰的被动局面,一定要尽快。

下班时,方会会过来了,两人一同离开商场。

方会会说:“今天有没有人来联系门面的事?”

闫晓梦说:“我不走了。会会,我欠你的钱,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挣来还你的。”

方会会说:“我可不是来向你讨要钱的。说说看,干嘛又改变主意了。”

闫晓梦说:“我之所以在新泰栽了跟头,原因嘛,大概是因为把你的话当耳旁风了。以后呢,我会把你的教导当圣旨听的。”

方会会说:“哟,观念转变了?”见闫晓梦坚决点头,表情认真,笑道,“还行,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那,还需要钱吗?”

闫晓梦鼻头一热,挽起了方会的胳膊,说:“别人都怕把钱往外借,你怎么不一样啊?”

方会会说:“我傻嘛我。”

闫晓梦想,有这么好的朋友支持,自己在新泰应该好好混出个样子来才行。

闫晓梦突然觉得腰眼像充了电,温暖的热流从那里涌向全身。她说:“下辈子我再不欺负你了,我得对你好。钱呢,就不用啦。今天晚上我请客。你不能说不。”

方会会拒绝了,说:“等你以后挣到钱,你请我吃海鲜我绝对说好。现在不行,你得学会节省,不要乱花钱,钱要用在刀刃上。别说啦,心意我收下。要表达感激可以有很多方式嘛,比如,动动嘴巴,说个‘谢谢’不就结了嘛,干吗非得花这个钱?”

闫晓梦恨不能把方会会的胳膊挤进自己的身体里。打小方会会就是因为太善良,才被自己欺负惯了。现在的她,不仅不记仇,还对自己这么好,真叫人感动。

闫晓梦说:“你还是这样傻乎乎的讨人喜欢。这么可爱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找不着对象呢?男的都瞎了吗?”

方会会说:“我想独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拿这破事再叨叨,听不懂啊。”

方会会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无论她父母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依旧我行我素,不找对象不结婚。如今,她的父母估计已经举手投降饶了她了吧。

闫晓梦赶紧说,“行行行,你以后有我就行了,我会替你养老送终的,如果我比你活得长的话。”

方会会甜甜地笑了,说:“这才像话,不冤枉我对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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