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拿下豆腐
刁兰英把夜晚发生的事在商场到处吹嘘,说那贼人偷了她两千元不算,还想吃她豆腐。
曾几何时,有个男人说她性感。现在这个男人长什么模样,她已经忘记,倒是把这句话铭记在心,并引以为荣,从此觉得自己的胸脯颇具魅力,能号令天下男人。她推测自己生意如此火爆跟这个因素无不关系。她的胸脯的确波澜壮阔,气势恢宏,跟她的长相身段搭配得天衣无缝。
陈梅花对此不屑一顾,说:“她哪也叫女人的胸脯?难怪那贼人要带刀上阵,难怪带了刀子都不管用处!”
几乎所有新泰女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男人是怎么想的呢?那贼人干吗要捅她?吃豆腐需要刀子突显女人嫉妒心肠,男人不用刀。既然带刀上阵显然有其他目的,那为什么不痛快点?留下这么臭的大活口到处炫耀。扫兴不扫兴哪!
闫晓梦悲喜交加。
喜的是,有人和她步调一致,哪怕是偷了刁兰英一把。她巴不得全民行动起来,为根除刁兰英各尽所能。悲的是,那贼人只把刁兰英的睡衣捅破一个洞,她的胸膛完好无损。用刀子都捅不破,刁兰英的社会关系会不会一如她的巨乳坚如磐石?如果那样,滋生非分想法便显得太不识时务。
闫晓梦垂头丧气,情绪落到冰点。她每天都有意无意地从工商所门外走过,用眼角扫一眼办公室窗户,企图李根能给她什么暗示。可惜,李根即使看见她,也不出来,自顾忙着,权当不认识她似的。
闫晓梦给自己定的一个月的时间只剩三天,她对李根失去了信心。
走吧,不用磨叽啦。这就是刁兰英的地盘,政府都是官官相护的,一个平头百姓哪来收拾她的能量和资源,让魔鬼去收拾她吧,别在做梦啦!
就在这时,商场的小广播响了起来:“72号72号,请到值班室接电话。”
闫晓梦正趴在柜台上胡想,小广播不大又轻柔的声音在她听来如雷贯耳,她的心在胸腔里急速地跳动起来。她弹起头,看见刁兰英跑向值班室,她盯着她硕大背影,轻轻地念出声来:
“但愿你狗日的回来满脸惊恐!”
功夫不大,刁兰英跑回来了。她果真表情惊恐,面如死灰,全身紧绷,像子弹射向自己的店铺。伴着劈劈啪啪刺耳的声音,她收摊关门了。她把生意做到一半的顾客撂在一边,不解释也来不及收顾客的钱,像飓风一般刮出商场。
正在走道上嗑着瓜子吐得满地都是瓜子皮的,和人闲聊的陈梅花惊愕地看着这一切······她的嘴巴比火箭还快。不出半小时,全商场的人就从她哪里知道刁兰英家又出事了,并且,看那样子,这回这事远非用刀子捅人都捅不破那么没劲。全商场的人蠢蠢欲动,眉宇之间透着兴奋,跟着她盲目地瞎猜起来。
“是不是她老舅下台了?”
“是不是她黑窝被端了?”
“是不是她男人摔了她携款潜逃了?”
但愿这些全应验,看她狗日的还狂不狂!
闫晓梦坐不住了,移步到工商所门外。李根向她招手,她走进去,只听李根低声说:“成了。”
闫晓梦瞬间红了眼眶。李根看出窗外,马上制止她,说:“别这样!沉住气,别叫人看出破绽。晚上看新闻吧,赶紧回去。”
闫晓梦觉得李根就是一只冷血的老狐狸,如此高光时刻,居然不喜形于色。而自己就不行啦。
前脚回到店铺,陈梅花后脚冲了进来,她像中了大奖,手舞足蹈呜里哇啦。闫晓梦坐在烟箱上,双手死死地挟在双膝之间,高低不敢接话。一接话声音准跑调。她无法像李根要求的那样淡定。她心潮澎湃,头晕目眩,坐在烟箱上感到坐海船般的摇晃,她甚至想吐。从工商所到店铺,她都不知道是怎么飘回来的。
陈梅花不理解地大叫:“说了半天你居然无动于衷!你白痴啊。”
闫晓梦抬头,鼻头上有细细的汗珠,她弱弱地说:“你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这样盲目地瞎兴奋。”
这话无疑一盆冰水,陈梅花被从头到脚浇个清醒,她顿时也觉得自己的亢奋来得莫名其妙。离开前,她怏怏地抱怨道:“你这人,咋这么不懂及时享乐呢,真没劲”。
闫晓梦一等门外无人,马上躲到货架背面,蹲下身来痛快地流开了眼泪。这是胜利的眼泪,为这一天到来,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离开校门前那个自己了。
当天晚上,电视台的晚间新闻直接炸开了闫晓梦心头之花,她兴奋得满屋乱转。
雷万民在厨房里无法脱身,她担心丈夫听不了天底下最美妙的新闻,把电视机的音量开到最大,满屋子便全是播音员的声音了。
“……共查获卷烟机二台,烟叶制丝机三台,过滤嘴机一台,制烟原材料三百公斤,各种大小香烟包装六十七万套,成品假烟五十七箱,折合人民币三十八万元。目前,主要犯案人员已被有关部门收审……”
“这下她完了。”闫晓梦站在雷万民身后兴致勃勃地说。
雷万民擦拭着灶台,笑着问:“这是你的功劳吗?”
闫晓梦赶紧否认:“我哪有那本事?她到处树敌,这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
闫晓梦决定把这件事永远烂在肚里,不对任何人说,包括自己的丈夫。她要向李根学习,学习他的沉稳和不动声色。如果将来再遇到敌手,一定要像条老蛇,卧在草丛里,纹丝不动,一等敌手麻痹,快速出击,一口毙命。呵呵呵,老天,不要再有这种事了,一次就够啦。
闫晓梦从后面抱住丈夫,娇嗔地说:“今天晚上,我想早点睡。”
雷万民加快做事的速度,振奋地说:“知道了。你先去洗个澡,然后看电视等我。我把儿子弄睡后,很快过来。”因为心情原因,闫晓梦已经拒绝雷万民多次要求,这是前所未有的,搞得雷万民很不适应。
“姓刁地再不完蛋,我就要完蛋了。”听见厕所里传来哗哗水声,雷万民大声嚷嚷,继而小声自语自言:“女人就不该做生意。碰上倒霉生意,性欲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