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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跑得快

闫晓梦紧贴电线杆后面,想等孙明畅们走出胡同再说。谁知,这两人竟在吴海三家的门口站住了。

闫晓梦觉得再躲下去不合适。毕竟自己没瘦成比电线杆还细,何况还有因风掀起的衣襟要飘扬。要是被发现,很尴尬的。没人喜欢偷窥者,闫晓梦可不想在第一时间让自己的印象分遭遇滑铁卢,她还指着它求生意呢。她偷偷向外探头,见那两人脸对脸自顾黏糊着,哪有心情搭理她这条爬壁虎,赶紧闪身躲进路旁一家精武馆里去,也就是贵阳闲人打麻将玩牌的公共场所,并非真正的习武之地。

她从精武馆的门窗缝里往外看,看见孙明畅好像在劝那女子回去,那女子又跺脚又摇头身体还好看地扭动着,大概不想和他分开。突然,孙明畅吼起来,那女子老实了,耷拉着脑袋,半天才抬起,把脸送上去。孙明畅看了看四周,确信无人,在她脸上迅速亲了一下。女子依依不舍地走了。经过精武馆,闫晓梦透过门缝见女子在抹眼泪水。

闫晓梦突然全身难受,好像自己的好东西被盗。莫名地,她恨起这位女子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竟然诅咒她最好赶紧地摔个嘴啃泥。

直到女子在视线里消失,直到精武馆的伙计过来问她是叫座还是找人,她才醒悟待在人家的地盘上太久了。

她走出来,站在胡同里做反省,觉得思想出了问题。

“干吗?想节外生枝哪。你是有家室的人,冒什么泡泡?老实点吧。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挣钱还债,其他的,少想!想也没用!人家小姑娘那样,你比不上够不着!跟她搁一块儿,你就是个土得掉渣的中年妇女,黄脸婆,没人稀罕,别自作多情自找没趣!”

把自己糟蹋完了,大脑也清空了,心也妥当得不张牙舞爪瞎蹦跳了,才敢提起脚来继续前行。

闫晓梦的突然到来,让吴海三和孙明畅大吃一惊。

他们正在收拾行李,好像要出远门。闫晓梦看着地上的行装,庆幸陈梅花今天嘴巴没打封条,再晚来一步,他们可能就要去兑现和刘贺老板们之间的约定了,如果有约定的话。

吴海三让座泡茶,笑问:“你怎么来了?”

孙明畅笑着对她打招呼:“你好。”

“你好。”闫晓梦话一出口,脸就一团血红,精气神又飘了。她赶紧在内心里呼喊:他就是一坨臭狗屎。不要犯贱。老天,给我力量,我不想丢人现眼。

闫晓梦匆匆喝下吴海三泡的茶,样子很干渴。吴海三见状赶紧拎来暖水瓶,重新给她续上,说:“哇,你是几天没得水喝了?”

闫晓梦不好意思地找借口:“晚上吃咸了。”

吴海三试探道:“突然上门,是有什么急事吗?”

闫晓梦老实点头,说:“嗯,有事。大家都在传,说你转行做了洋烟生意。三哥,你有生意也不照顾我,不够意思呢。”

吴海三看起来很惊讶,“谁说我做洋烟生意了?”

闫晓梦说:“商场里恐怕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吴海三对孙明畅扮着鬼脸,说:“这刘贺老板嘴巴是漏勺啊。”

孙明畅说:“照这个传播速度,再好的生意也捂不了多久。”

这么说,他们果真在做洋烟!闫晓梦兴奋得两眼闪亮,她嗔怪起吴海三,“三哥,有洋烟做为什么要瞒着我呀?”

吴海三说:“你不是说要做正经买卖吗?”

闫晓梦说:“我说的正经买卖是不卖崴货。你们的洋烟,嗯,没假吧?”

吴海三哈哈大笑:“我还来不及学做这个假呢。”

闫晓梦说:“只要卖的是正品烟,管它国产还是外产,都叫正经买卖。你知道,现在的顾客很精明,如果是崴货,他们那小眼神盯得你难受呢。”

吴海三说:“卖洋烟是不用在顾客面前脸红,可是,要保持心态安宁也不能够,因为国家那大眼睛也盯着你呢。”

这一点闫晓梦事先没想到。她略作思考,然后说:“国家的概念太大,我想象不出它的大眼睛是什么样。只要无愧于我的顾客,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多。”

吴海三说:“私营洋烟,风险不比做崴货的小啊。”

闫晓梦固执地说:“我管不了那么多。”

孙明畅在闫晓梦对面坐下,说:“海三,刘贺老板他们那儿你去扯个说法,扯什么都成。既然晓梦,可以这样称呼你吗?那好,既然晓梦想接咱们的货,咱就成全她。怎么说也应该女士优先嘛,对不对?”

吴海三压着嗓子轻喊:“明畅——”

孙明畅说:“背信弃义就背信弃义吧。咱们跟他们一没有签订合同,二没有收取定金,只是口头约定罢了,不碍事的。”说这番话时,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闫晓梦。“你从来没有卖过洋烟吧。卖洋烟或者卖崴货,实际上风险是同等的,不是你说的那么轻巧,你最好考虑清楚。”

闫晓梦受了他目光的鼓励,红着脸说:“我考虑清楚了。对我来说,只要卖出去的货对得起顾客就好。况且,即使我不卖洋烟,其他家也会卖。新泰人才不在乎国家是怎么想的呢。只要一家卖,不出二个月就会家家卖,因为这是人见人爱的香馍馍嘛。到了那个时候,洋烟的利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丰厚了。为了高额回报,先期冒险是值得的。”

孙明畅点头赞同,“这也是我们现在选择做这行的道理。”他停顿片刻,想了想,然后做出决定:“那好,咱们就这么说定:我和海三负责弄烟来,你负责销售。咱们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就这么简单。你看如何?”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闫晓梦别扭起来,求助地向吴海三望去。

吴海三用拳头堵住嘴巴干咳了两声。他还不知道闫晓梦的底吗?她那点钱,只够铲地皮。要让她一手接货一手交钱,根本不可能,那是成心出她洋相。

吴海三吞吞吐吐地对孙明畅说:“那个,嗯那个,这样好不好,既然晓梦诚心诚意想接咱们的货,咱们,那个,咱们不妨把政策放宽些,卖完了再付款。”

孙明畅眼神箭一样飞向吴海三,在他脸上游走一圈,明白了。说了半天,眼下这位自告奋勇者是个花瓶,花架子搭得不错,可惜没有实质内容。那你来凑什么热闹?简直瞎耽误工夫嘛。他嘴角挂出一丝嘲笑,仰身靠向沙发,不冷不热地说:“这么说,跟你合作,我们要承担两次风险。一次在运输途中,一次在销售途中。而跟刘贺老板们合作,货到钱清,风险减半。换了你,会怎样选?”

吴海三比闫晓梦还尴尬百倍,这些话,他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哪怕他心里也这么想。他想替闫晓梦求情,“是这么回事,晓梦做这一行呢,虽然时间不长,可是——”

闫晓梦急不可待地打断了吴海三,对孙明畅说:“这要看你选择的合伙人有什么优势了。刘贺老板虽然有钱,可他们卖烟很老套,一板一眼死气沉沉。而我呢,嘴甜,态度好,主顾多,卖烟很快的,我卖不动的烟,别家也休想卖得动。我在商场有个绰号叫‘跑得快’,同样的烟同样的价,别家走一半,我已经走空。如今要是有什么时髦生意,抢抓时机很要紧哪。你要是慢半拍,要不了多久,就会冒出新的竞争者。所以,光有你们这头快还不行,销售这头也要有个快手。而我就是你们需要的快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弄来洋烟,但是,”她指着地上的行李,“我想可能是从省外吧。那么,辛辛苦苦跑一趟,回来总该休息几天吧。这几天,就是你们在家喘口气的这几天,你们就看我的吧。我会让你们惊喜,会让你们从此对我有信心。等你们整装待发时,货款早交到你们手上,并且,分文不欠。不信?不信你们可以先试一回嘛。很多事情不试怎么知道结果啊。再说,万一在我这头出了意外,呸呸呸,我一人承担,不关你们的事儿。我砸锅卖铁也会把你们的钱还得清清楚楚,外加利息。请你相信我!”

闫晓梦生怕得不到这桩诱人买卖,不顾一切瞎杜撰,把刘贺老板说成是刻板的老古董,把自己的“大铁铲”改成“跑得快”,至于出了事儿,自己赔得起赔不起的顾虑刚一冒头,就被她装瞎看不见,咔嚓一剪刀。

承担?你拿什么承担?你家锅有多值钱,砸了卖铁还债还能外加利息?这人怎么什么话都敢吹哪。

孙明畅白了闫晓梦一眼。只这一眼,满脸阴云一扫而光,他的头歪向吴海三,耳朵听见嘴巴爽快地问:“那就试试?”

吴海三嘿嘿直笑,一言不发。心想:大言不惭不是什么优点,可也得看搁谁身上啊。

回到家的闫晓梦洗脸洗脚时都在哼曲。雷万民脸色阴沉。半夜,实在无法入睡的他把闫晓梦推醒,问:“我有事问你。他们怎么肯找你合作?你在新泰算老几啊?屁也不是。”

闫晓梦睁开睡眼,看着浑身散发出疑虑气息的丈夫,对他这么晚吵醒自己毫不生气。她的兴奋延伸到梦里,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化完呢。“正因为不是屁,才标新立异引人注意嘛。”她打着长长的哈欠说。“我想喝水。”

雷万民下床把水杯拿来递给她,问:“那孙明畅长什么样?多大岁数了?结婚了吗?”

闫晓梦吞水时差点被呛,“查户口那你。”

雷万民接下空杯,紧追不舍地问:“快说,他长什么样?”

为了不给丈夫胸口添堵,闫晓梦决定实话不说。“他呀,一小老头,干精精瘦壳壳跟腌萝卜一样,并且,已婚,孩子都上大学了。”

雷万民神经放松下来,“这么说,没啥搞头喽。”

闫晓梦道:“本来就没啥搞头。不过,咱们家几个月不用买醋了,这屋里的酸味能熏死人呢。”

雷万民用被子盖住闫晓梦头,笑说:“瞧把你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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