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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限风光在险峰

数钱历来是闫晓梦倾心热爱做的事。一捆捆钞票,手指头蘸点口水,“扑哧扑哧”数起来很过瘾,好像在数自己日趋增长的身价。每次数钱,闫晓梦都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然而,今天,方艾华败坏了她的情绪,她那句话像滩屎堵在她的胸口上,让她恶心难受。在她的潜意识里,有性病的男人多半生活不检点,喜欢沾花惹草。她为自己深爱的男人可能是个生活随便的人感到心烦意乱。孙明畅吴海三面前都数完好几捆钱了,她连一捆都数不清楚。她烦闷地将它扔给吴海三不数了。吴海三仰头奇怪地扫了她一眼。

陈梅花见他们只埋头数钱,并没有一张张仔细过目检查钞票真伪,像吃颗定心丸,不慌不忙地对闫晓梦说:“他俩真是行家里手,动作好麻利哦。”

闫晓梦没接话。她盯着孙明畅的手。孙明畅手指灵巧得像机器,很有节奏感地捻动钞票,一闪而过的钞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想不到,一个非专业人士,能像专业人士那样,把厚厚的一沓沓钞票点得如此娴熟。她的眼光从孙明畅手上慢慢游离到他的脸上,停在那儿不动。他那棱角分明的侧面,此时有一种非常生动的专注。它深深地迷惑着她。

老天,他真叫人疼!闫晓梦心想:方艾华想吓跑所有想和孙明畅亲近的女人,实不该以牺牲孙明畅名节做代价。不过,她这样做,虽说有点极端,恐怕也是被迫无奈,万不得已。换了是我,情急之下,说不定也会这么做。谁叫他这样招人疼呢?

陈梅花呆若木鸡!

只顾埋头数钱的孙明畅从手上一捆钞票中拈出了一张假钞。功夫不大,其余三张也分别从钱堆里被捉拿出来。陈梅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点钞时,并没有仔细过目每张钞票,而是仅凭手感,从飞速而过的钞票中把它们的身份区分出来。天,仅仅凭手感!

所有账目全部对清。孙明畅抬头说:“分文不差。只是这里有四张假钞,换了是齐活了。”他见陈梅花胖和尚吃惊的样子,继续说:“你们这几天恐怕太忙了,一不留神被人钻了空子。以后接大钞时要多加小心。现在有的假钞做得跟真的一样。”

胖和尚把假钞拿过去举在亮处看,看罢,把它扔到陈梅花怀里,说:“怎么搞的?”言下之意是,你是怎么搞的?

陈梅花恶人先告状地叫起来,“怎么搞的怎么搞的,我还想问你呢?胖和尚,你也太不仗义了吧,一张就算了,居然敢塞四张,你良心狗吃了吧!反正我不管,不关我的事,我才不会认这个账呢。你别想诬陷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呜呜……”

真漂亮,眼泪及时雨似的落下,陈梅花就势跌回沙发,双手捂住脸,双肩生动地抖动着,一副着实委屈死了的样子。

胖和尚也急了,说:“到底谁诬陷谁?谁不知道我的柜台上一年四季都摆着一台验钞机。我每次收大票都要一张一张过机的。”

陈梅花抬起泪脸,说:“呸!钱都有假,别说验钞机了。你就敢打包票,你那台机子没个犯迷糊的时候?”

孙明畅劝开两人,说:“算啦算啦,小事一桩,以后小心就行了嘛。这四百块,一家一半。”胖和尚想申辩,孙明畅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说不清的事就不说了,无论谁吃亏不吃亏,这都是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嘛。这事就这么办吧。”

陈梅花这出小闹剧,只有闫晓梦心知肚明。

闫晓梦还在新泰时,就知道陈梅花收到四张假钞。陈梅花曾到她店里哭诉,甚至,还把她如何设圈套想把假钞蒙出去,却屡屡惨遭失败的经过说得津津有味。闫晓梦当时曾讥讽她说,别人对你高度戒备并非无中生有,你表皮就让人不放心,更别说你的钱。

不过……闫晓梦眯着眼笑看陈梅花,对她敢把假钱带到这里来浑水摸鱼的胆量,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哇。

胖和尚第一次和孙明畅打交道,生怕留下坏印象。他没有继续和陈梅花抬杠。最多今后对这个妇人提防点。他从皮包里抽出二百元放在桌上,把摊派给他的假钱当面撕个粉碎。临别时,他握住孙明畅的手,说:“如不嫌弃,咱们下回再合作。咱这人没假,属信得过产品。”

就在孙明畅吴海三送胖和尚出门时,陈梅花把那两张假钞收了起来,重新换出两张真钞。

闫晓梦坐在她的对面,冷笑道:“还舍不得撕喽?下回准备再射给谁啊?”

陈梅花突然想起这事闫晓梦知道,脸一下涨得通红,赶紧说:“对不起,我以为……对不起,没有下回了。”

闫晓梦说:“真有你的,你怎么连我也敢蒙啊?”

陈梅花紧张地看了一下门外,用食指竖在嘴巴中央,“别说了别说了,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错了还不行吗?哎呀,我不是想,你们钱多,带到广东容易蒙出去嘛。”

闫晓梦说:“你当广东人是大脑壳啊。如果蒙不出去,我们岂不是要和胖和尚一样,莫名其妙吃哑巴亏啊。我就没弄明白,你不是爱孙明畅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忍心骗他啊?”

陈梅花说:“感情和经济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快别说了,他们进来了,替我保密啊。”

闫晓梦说:“保个屁!我不拿大喇叭广播出去才怪。你也太缺德了你。”

陈梅花飞快从皮包里抽出一百块,扔给闫晓梦,快速地说:“我错了,下不为例。”

闫晓梦瞪着她,“啥意思?”

陈梅花说:“今晚我请客赔罪。”

闫晓梦说:“封口费啊。这点钱那够啊?我们仨嘴巴大着哪。”

这时,孙明畅吴海三进来了。闫晓梦挥舞手中钱,大声说:“咳,陈姐今天高兴,想请大家吃饭。陈姐说啦,一百不够,二百,二百不够,三百,只要吃好吃饱,吃多少她都乐意。”

孙明畅说:“那怎么行?吃饭哪有让你们女同志掏腰包的。”

闫晓梦说:“陈姐说,你们今天要是不去大吃特吃,就是瞧她不起,她会生一辈子气的。陈姐,是不是这样?”

陈梅花心疼得差点黑倒。现在想在外面请人吃一顿像样点的,没有三四百根本不成。这下,她可真恨上闫晓梦了。但是,该死的闫晓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表态,天知道她会不会把什么都往外捅啊。这事要是让孙明畅知道了,今后别想在他面前再讨好卖巧了。她连忙强作笑脸地说:“大家赏个脸吧。”

晚餐吃掉了陈梅花三百八。结账时,她叫闫晓梦帮她结账。闫晓梦一见她那不怀好意的求助目光,立即心领神会,拿着她的钱去了。不到十分钟,他们顺利离开饭店。分手时,陈梅花将嘴巴搁在闫晓梦肩上,耳语道:“师傅,我真是服了你了。”

闫晓梦把她那两张假钞射出去了。结账时,饭店老板的眼睛没在钱上,在闫晓梦脸上,吃了一回“无限风光在险峰”的亏。

第二天,闫晓梦他们便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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