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穆临寒的自述
朝着女童伸出手,女童瞧了瞧阮嫣然,得到鼓励的点头之后女童提着裙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随即在月羲身前站定,行了一礼之后将手放在月羲手中。
“你叫什么名字。”
“父亲给我取名叫做浣碧,但是阿娘不愿意,说我叫盈芙。”
月羲眸光微转道:“盈芙?是个好名字,以后你就叫盈芙,阮太妃既然开了口,本宫也得给个恩典吧,以后你就是盈芙县主,而非浣碧。”
下首之人眼神微亮:“多谢皇后娘娘,替盈芙多谢娘娘恩典。”
盈芙如今不过是八九岁的小丫头,而朱宜修也才十六岁,哪怕是这样两人之间却好像隔了一辈似的。
目送阮嫣然带着盈芙离去,月羲眸中划过一抹笑意。
她之所以成全阮嫣然不是因为心软,只是单纯觉得这般做后面若是甄嬛要做什么,也可以给她致命一击。
能够成为宠冠六宫的皇贵妃,阮嫣然又怎么会是良善之辈,于她而言如今重要之人不过玄清,其次就是碧珠儿之女,盈芙在她身边足够脱胎换骨。
到那时,谁输谁赢可就不一定。
靠在凤座上,她神情未变分毫却平白让人觉得有几分寒凉。
“娘娘,查到了。”
一人悄无声息出现,是穆临寒给她的暗卫,经过她训练之后,只忠于她一人。
之前未曾坐上这位置之前,会出现一些突发事故,穆临寒怕她出事就拨了人给她自己训练,久而久之之下,也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碧珠儿为何会死,甄远道又在做什么。”
“回娘娘,碧珠儿是身体衰竭而亡,彼时甄远道刚和她吵了一架,就是因为名字的问题,不知怎得,碧珠儿忽然意识到了浣碧与唤婢同音,不想让女儿有这么个名字,可甄远道不乐意直接摔门而出,随即就是阮太妃去寻到了碧珠儿母女。”
月羲轻轻敲击着桌子,眼中划过一抹讽刺。
“嗯,还有呢。”
“成郡王府内,成郡王妃朱柔则在那里神神叨叨,说是事情不该如此发展,她该是皇后的……”
听着暗卫的一字一句,月羲轻轻阖上了眼,半晌之后整个殿内无声无息。
“下去吧,这些事情不必告诉其他人。”
“是。”
随着选秀的落幕,后宫女官倒是充实了不少,妃子一个没有,就一个皇后在那里摆着,搞得有些人十分沮丧。
甚至坊间还有人传出,皇后朱宜修善妒之类的话,然而皇上穆临寒却直白的表示是他惧内,他心中唯有皇后一人。
让那些大臣再也没有了法子,只能对着后宫里的位置眼红无比。
对此,成郡王玄凌颇有微词。
“那穆临寒怎可以如此作为,他不该被牵制不得不纳妃么,为何他可以毫不顾及的直接推翻这一切。”
他不懂,为何同样都是皇帝,为何他就被人所牵制,而穆临寒却没有这个顾虑。
“啧,还真觉得自己能行了,这一天天的真无语啊,皇上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自己没本事也好意思和皇上比。”
可以说,玄凌当初的皇位要不是太后一力促成,后来坐在那位置上的还不知是何人,可如今的皇上不同,那可是人家该得的。
太后也真是可怜,摊上了这么个儿子,真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整个成郡王府,成郡王和成郡王妃两个是主子,其他都是监视他们的人。
表面对他们也说得过去,至少没有亏待,可是他们老是觉得不够,可一个阶下囚还真当自己多尊贵似的。
一切生活似乎都在往前走,不变的是穆临寒始终只能自己一个人睡寝宫,有时候初一十五倒是能进皇后宫中。
这一眨眼就是六年过去,其中也选过秀,曹琴默、费云烟这些熟人都在里面。
至于汤静言和吕盈风两人并没有出现,她们似乎家中已经给她们选定了人家,但曹琴默和费云烟两人都是选择女官,这就和原剧情有出入。
最为离谱的是,中间这一届的选秀压根就没有选秀女的,估计是因为穆临寒给别人的印象太深刻,都知道宫中皇后独宠,没有人家要把女儿送入宫中。
曹琴默家中算不上好,她入宫为女官也就可以减轻负担,她心思极为深,月羲把她收为自己人,让她去了司衣司。
今日,刚好是选秀之日。
如今朝堂彻底稳固,边关安稳平静,涌现出了很多朝中新贵。
文官:正三品中书令甘钊、正四品吏部侍郎司马羽、正四品中书侍郎叶宇。
武将:正三品骁骑将军苗凛、左右散骑常侍林毅、夏斯昀。
还有国公府、侯府中也是人才济济。
平北侯林瑾是因之前边关被犯,他去平定边关而战功赫赫一举封侯。
而最为有意思的是,冯若昭和汤静言的夫婿正是甘钊与苗凛,曹琴默也已经与司马羽一见倾心,两人也得了皇后赐婚,只等着成婚了。
慕容世兰与夫婿崔清垠十分融洽,据说慕容世兰怀孕时脾气直线上涨,天天拉着崔清垠过招,硬是把崔清垠吓懵了。
从那之后也不打算让慕容世兰有孕,主要是自家夫人太能闹腾,他害怕得很,如今夫妻两人还如胶似漆,而他们那对龙凤胎兄妹,兄长小小年纪就是个妹控。
而从前的那些王爷倒是安安生生也不多惹事,玄汾、玄济、玄清一个个都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唯独玄凌。
就他一个被幽闭到现在,他能高兴才奇了怪了。
宫中虽说没有其他妃子,但皇后朱宜修却是也生下了继承人,倒也没大臣敢说什么。
穆临寒和月羲这么些年也算是培养出了默契,距离选秀时间还有一会儿,也就自然而然的坐下来闲聊。
两人身侧都没有其他人,难得的都不在乎形象。
“你不是朱宜修。”
穆临寒语气坚定,而他的眸光带着温柔和诉说不尽的意味。
“不是,你说的没错,不过你是重生的,对么。”
她的语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这些年他们两个人就是像同事一般相处。
为何他会那么干脆接受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这些事情他早就经历过一次。
穆临寒笑了笑,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他的确是穆临寒,如她所言是重生的。
可这其中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他也就只能笑笑不多言语。
他是穆临寒,上辈子那被抄家灭族的抚远将军府的幼子,亦是朱柔则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会造成抚远将军府被抄家灭族最根本原因,就是他这个朱柔则的前未婚夫存在碍了玄凌的眼,所以,他必须死,抚远将军府也必须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这一切,凭什么呢?
穆家,从来都是对皇室忠心耿耿,一直以来为了保家卫国而不知牺牲了多少的人,可是,皇帝却如此对待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让武将心寒呢。
上辈子,他离世之后却一直以来都没有魂飞魄散,冷眼看朝代的更迭,看着玄凌所做的那一切心中唾骂。
为了朱柔则做了不少的事情,可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他自己那可笑的虚荣心罢了。
为了证明自己是天下之主可以主宰其他人的一辈子,肆意生杀,导致于最后朝堂无人可用。
他也看着朱宜修的孩子死亡,明明朱柔则知道妹妹的孩子危在旦夕,却故意将太医全部笼络在身边,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朱宜修的孩子死亡罢了。
更看着朱柔则是如何一步一步算计他人,玄凌又是如何冠冕堂皇,这两人还真是相配啊。
甚至是在最后,她即将死亡之时,还带走苗将军甘丞相的女儿,明明皇帝是最容易看出来那低劣的把戏的,把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候,穆临寒只觉得好笑啊,是啊,这就是他们效忠的君主,一个蠢到家了的人。
穆家那么多年来,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舍生忘死,可皇帝做了什么呢?他踩着所有人的尸骨高高站着,还投下目光说是他们罪有应得。
这就是帝皇么?
上辈子的穆临寒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切的发生,瞧见了甄嬛的入宫,瞧见了所有事情的发生。
对于玄凌被玄清戴了绿帽子,他只觉得心中讽刺。
直到冷眼看着玄凌闭目,穆临寒方才觉得魂魄消散,只是未曾料到,再次睁眼他会回到了军帐之中。
此时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来得及救整个家族,更来得及改变这一切。
从重生回来瞧见朱宜修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看得清清楚楚,朱宜修不是朱宜修,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所有的一切似乎因为朱宜修的改变而不同,在对方提及合作之时,他选择了接受,要改变这一切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做的。
只是未曾想到过,在后面一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会渐渐喜欢上这个跟这个时代不太一样的女子。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礼仪,知晓这一切,可是却不会做太多的事情,她选择和自己一起开辟女子可入朝为官的先例,选择让女子可以经商可以做男子都能做的事情。
这一切,都让穆临寒是未曾料到的。
后来,好不容易做了皇帝之后面对着朝堂之上,一些大臣说是想要让他开后宫,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回绝。
他知道这个人不会在意这一切,可是他想要做,自然而然就做了。
上辈子看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穆临寒根本就不在意后宫之事。
他的思绪渐渐回转,眼前之人眸光淡然清澈,就好像高不可攀的神只一般。
“时间也到了,宜儿。”
这是穆临寒这几年来渐渐称呼的转变,从最开始的夫人到皇后到宜儿,这中间用了好几年。
月羲搭上了他的手,两人目不斜视朝前走。
今年的选秀和去年倒是完全不同,为何如此说?
如果说去年的选秀是没有一个是选秀女,全是选女官,那么今年倒是有几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瞧见名单之时,月羲还笑着和穆临寒调侃。
“临寒,这些人还真有意思,你不是之前就说过后宫空置唯有皇后一人,怎么还有人送女儿来啊。”
月羲翻开名单一瞧,上面的名字那叫做一个熟悉。
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
济州佐领沈自山之女沈眉庄。
松阳县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
啧,这最后一个月羲知道,是因为她的父亲让她选秀女她根本就无法拒绝。
但是这其他两个人,就有点让人深思了,按理来说她们父亲的官位都不低,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切呢?
“其他两个我派人去查过了,甄嬛是她自己让她父亲报的,感觉是觉得自己聪慧过人,至于沈眉庄,是她家里人让的。”
穆临寒查的很全面,他重生之后会去彻查一些人和事,就是为了方便,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好,可以尽早解决。
而此时两人静静看着选秀的三人,应该说穆临寒眸光一直在身边之人身上。
“安陵容是何人。”
月羲声音一响,立马有一长相清秀之人走上前来,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怯意。
“松阳县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本宫记得你的名册上所写,你于针织刺绣这一块上十分妙,可对。”
月羲言笑晏晏,似乎没有一点的架子,安陵容的眸光带着怯意见此总算是稍微没那么害怕,可还有点惊慌。
“娘娘谬赞,臣女确实善于针织女工,可却远远达不到娘娘所言。”
“用不着如此,本宫不过是听司衣司的女官提起,原以为你要入司衣司,却未曾想到居然是选秀,而非是选女官。”
选女官是和选秀安排在一起,前朝的女官是另当别论,但是这几年选秀都要没落了,谁想得到今年还真有人送女儿来。
“回皇后娘娘,臣女也是想选女官,可惜臣女的父亲不允,不知娘娘可否让臣女入司衣司。”
安陵容心一横干脆说道,她本身就是想要入司衣司,可是却未曾想过自己的父亲却将她推上了这一途。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似乎没料到她如此胆大。
“这怕是于礼不合,不过本宫挺欣赏你。”
眼前这人是真的挺励志的,什么都愿意去学。
月羲看向穆临寒,两人都有了决断。
“平北侯林瑾如今还未成亲,朕倒是觉得这安氏挺合适的,皇后觉得呢。”
“本宫也觉得可,只是陵容如今年岁还偏小,不如先居住在承恩公府本宫认你为义妹,可以试着与平北侯相处,倘若你们二人都心中欢喜自然可以,若你们二人有一方不愿意,那就算了。”
月羲想了想方才开口,安陵容的人生不该如此决定,那平北侯林瑾如今二十三四,因着之前在战场一直没有议亲。
若是这两人都觉得对方可以,那自然好说,如果不行就各奔东西。
如今世道对于女子没那么多的要求,除非一些太墨守成规的家中才会对女子要求颇多。
如今双方无论是哪边有异议,这场婚都可以选择不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