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生一口暗无天日的井
我对她的情绪很复杂，有喜欢、有怨恨、有不甘……还有不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的形象在我心里早已开始变得朦胧虚幻起来。
看见我不说话，向彤笑得很苦涩，她摸了摸我的脸，对我道：“程诺，忘了你记忆中的向彤吧，让她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颗流星……消失吧。”
我的眼睛突然酸涩，看着她，我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我的疑惑，只是静静抱着她。
向彤不舍的用力抱了我一下，然后从我怀里离开。
她站起身，脸上没了泪水，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程诺……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哦，带着我的那份。……答应我，再苦也要微笑，再累也要生活。”
“嗯……”
她紧了紧披着的衣服，对我道：“衣服就送给我吧……不许拒绝，我也知道你不会拒绝。”
她走了，留给我一个孤独但坚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风夜中，和城市的高楼大厦相比，她显得是那么渺小。
我突然松了口气，看着一旁戴着耳机自娱自乐的郑浩，抬手摘下他的耳机。
“咦……你还在这？”郑浩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我，看着我旁边空荡荡的位置疑惑道：“她走了？……你俩没去开房？”
“你tm一天天能不能想点健康的，脑子里就没有不带颜色的？”
郑浩撇嘴一笑，手搭在我肩上，盯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开口道：“你知道秦湘和向彤关系好吧。”
“废话……”
“她前几天告诉我，有催债的打电话给她，问她认不认识向彤。”
“催债？”我惊疑的看着他，随后很坚定的摇头：“不会，她不会干这样的事。”
郑浩无奈摊手，从口袋拿出烟看着我道：“来一根不？”
我：“……”
和郑浩分开，我走在街头，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一包烟。
抽着烟走在寒风刺骨的霓虹灯街道，除了偶尔有车辆路过，我独占整个街道。
也许我注定是个心软的人，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给自己留了部分生活费，将卡里剩下的钱都转给了秦湘，让她帮我转交给向彤。
我花了一个小时走路回家，打开门进去后就瘫坐在沙发上。
点燃一根烟，我靠在正对阳台的沙发上，依然习惯性的放空自己，阳台的玻璃门留着一道缝隙，溜进来的风吹在脸上胡乱的拍打。
一根烟还没完，门口传来敲门声，我愣了一下，随即就想到那个让我捉摸不透，却又美得不像话的面容。
将手中的烟掐灭，去门口的同时顺道将阳台的门打开。
来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没让我失望，谭滢抱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
“还给你。”她将东西全推给我。
“不对啊，我的都是用过的，这些都是新的。”我拿着崭新的还带着标签的热水壶看着她。
谭滢道：“你那些东西被我用过了，我不喜欢别人用我用过的，还你新的。”
我半信半疑，抱着东西转身进屋，随口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你家有泡面吗……”
我愣在原地，不确定的转身看向她，低头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
一如既往的慵懒风，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宽松的白色的毛衣落在大腿上，展现着下衣消失的魔术，脚下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是谭滢没错。
我回过神来朝她问道：“泡面没有，吃饺子吗？”
谭滢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将饺子递给谭滢。自己坐在沙发另一边，脸色古怪的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谭滢。
兴许食物真的能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我明显感受到谭滢在吃过饺子后对我的态度转变了许多，不时还会浅浅夸我一句，也许真就靠这一碗饺子挽回了我在她眼里“禽兽”的形象。
只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美好的幻想。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警察和酒吧的人。现在这个到处都是监控的地方，打了架砸了东西想要一跑了之，完全就不现实，警察叔叔分分钟找上门。
只是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凑巧，正好是我在谭滢面前挽回形象的时候。
果然，看着门口的警察叔叔，我的余光瞥见谭滢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眼底对我的厌恶再次死灰复燃。
我按照要求做了笔录，实际上我并不怕警察找上门，打架的事并不是我先动的手，相反我也是受害者，我现在要做的就只是赔偿酒吧的损失。
“下次可不许了……年轻人，喝酒可以，但要有个度，切记不可以酒精上头，行了，和人酒吧的人商量一下，该赔人多少是多少。”警察叔叔严肃的教育道。
“不找其他人了吧……”我小心翼翼问道。
“他们也没动手，但该有的批评教育肯定少不了。”警察叔叔还算和气道。
我和酒吧的人聊了一下，听到赔偿金额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1万8！！卧槽……兄弟你有没有搞错！”
“砸坏的东西和客流损失，收你1万8都还是小的。”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上面的余额，八千都不够。
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是谭滢救了我。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替我赔了钱。
“没钱还学人逞英雄，还不是要靠花女人的钱……”临走的时候，酒吧经理讽刺的看着我，对我的窘境嗤之以鼻。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谭滢道：“今天这事谢谢了……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钱给你还上。”
停顿一会儿，她冷淡的目光压抑着我的神经，我需要调整呼吸，感觉自己脑子里像浆糊一样乱，看着她冷眼看着我，心里的五味瓶被打翻。
谭滢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钱的问题，也许在她眼里，她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不想欠我今天照顾她的人情。
我知道她看不起我，甚至不想和我多说话，我来到阳台上，关上玻璃门，抽出一根烟在寒流中点燃烟。
看着烟头的火星在空中忽明忽暗，就像在看自己起伏不定的人生，时而精彩，时而暗淡，最后堙灭。
烟抽完，回到房间的时候，谭滢不出所料已经离开，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我对自己感到可悲。
我的人生像是判了死刑，落入暗无天日的枯井，如果哪天在井口长出绿茵如翡，我也只能远观无法触碰。
我靠在沙发上浑浑噩噩一整晚，醒来打了一个大喷嚏，摸了摸额头，有点烫，很明显是昨晚在沙发上着凉了。
我鼻涕直流，很想跟公司请假一天，但一想到欠谭滢的一万多块，只得拖着无力的身子从沙发上爬起来。
用手拍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强打气精神，从抽屉里找出一包不知道买了多久的感冒药，拿着药回到沙发上，兑着水稀里糊涂的吞下去。
掏出手机看几点，却看到手机上好几个未接电话和消息，有郑浩和秦湘的，也有向彤的，甚至还有一些同事发的消息。
我首先点开公司群，看@我的消息，我一下子懵了。
我tm被开除了！！！
我飞速的往上翻动聊天记录，很快就在群里找到一条有关酒吧打人的视频。我慌忙点进去，视频很短，只有十秒钟，内容却正是我骑在人身上重拳出击的画面。
我不知道视频是被故意剪辑成这样，还是拍摄的时候只拍到这段，视频的转发和评论早就过万被无数人观看，热度不断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