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怎么在这

这个夜晚我带着烦躁艰难入睡，从向彤开始，我得过且过的生活先是和谭滢纠缠在一起，然后又莫名其妙和余悸揪扯在一起。

她们的优秀让我无地自容，映照出我不堪的生活。扪心自问，我很羡慕她们的生活。可我终究不可能是她们，不止性别上的不同，还有生活也不同。她们享受着生活带给她们的快乐，而我饱受着生活的压榨，就连这个世界仿佛都在无情的嘲笑我。

如果世界是张画，人是上面的颜料，我一定是挤在角落那微乎其微的一笔。

清晨的美好如期而至。昼与夜亘古不变的交替，在黑与白中勾勒出世界的色彩。1.5亿千米外的阳光如期照进大城小巷，黄桷树斑驳的树叶里，岁月在光氲中流淌，最终透过窗帘的间隙，在房间里洒落光阴的变幻。

为了体现这美好的一天，我早早起床，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将昨天的焦虑暂且忘掉，精神满满在镜子前仔细打理好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我这才准备离开，为今天的事情呈现一个好的状态。

我先去找陈铭拿了今天需要的东西，然后打了一辆车往目的地赶去。

八点十五分，我见到了新郎，意外的发现有些眼熟，然后架着摄像跟在婚车后面去接新娘。

九点二十我们到达新娘家楼下，抬头望去，阳台和窗户上大大的喜字和飞舞的气球，都在告诉这个世界今天将要走向殿堂，喜结连理的女主角在哪。

我架着相机走在新郎身边，很快就来到一家门上贴着喜字的门前。

堵门要红包红包后，伴娘这才愿意将门打开，让新郎迎娶自己的闺蜜朋友。

我站在一旁的门前，镜头对准打开的门。

门开，我傻了，看着开门的谭滢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谭滢显然对我的出现也很意外，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平静，让开门，让新郎一群人进去。

我拿着相机路过她面前，近距离的接触，我再一次被她的美丽给深深震撼。

伴娘服穿在她身上很美，她的存在直接让其他伴娘黯然无光，如果今天的主角不是要结婚的新娘，她无疑是最闪耀的。我甚至怀疑这个世界真的会有像她这样美得毫无瑕疵的女人？就像童话中的公主，美丽绝伦。

新郎迎接他美丽的新娘登上婚车，我刚坐上属于摄像的车，车门再次打开，一身伴娘服的谭滢平静的坐在车的后座。

开车的司机显然没想到自己别人会坐上来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他兴奋得朝谭滢打着招呼，如果他不是要开车，我甚至觉得他会立马跑到后座去。只是谭滢始终都只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平静的和他交流。

一路上我和谭滢没说一句话，倒是司机殷切的说个不停，听得我都有些烦了，我余光瞥了一下谭滢，有些乐笑了，被人叭叭个不停搭讪这么久还能保持微笑，也是够了。

到地方后，显然这个开车的司机还不打算放弃，想要谭滢的微信。谭滢的余光瞥了一眼我强忍笑意的嘴脸，然后礼貌的拒绝，便转身下车。

看着司机心碎失落的样子，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刻我突然有些得意，不就一个微信吗，哥们儿不仅有微信，我还住她隔壁，我骄傲了吗？

我顾不上这伤心的哥们儿，架着相机下车，镜头对准抱着新娘下车的新郎，可目光却不受控制的朝谭滢的身影望去。

人群起伏，她如星辰般夺目。她永远是最美的。唯一的不足，她始终没有看我一眼，光毫不在意我的目光。

我摇了摇头，叹气中收回目光，视线回到新郎新娘身上，履行着我待在这应尽的义务。

我用镜头给这对新人记录下他们最神圣又最幸福的一天。

婚宴开始，我架着相机站在台下，谭滢作为最漂亮的伴娘却没有站在台上，而是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注视着新娘。

也对，要是她站在台上，必定会盖过新娘的存在。

我有些心不在焉，余光总是朝谭滢的方向望去，又怕她察觉，所以格外得小心翼翼。

随着婚礼的主持人让两人互换戒指，这场婚礼也正事圆满结束。

我作为摄像，自然而然要同主人家一起忙到最后吃饭。新郎新娘以及主家的人坐了一桌，我则被安排和伴郎伴娘一桌，好巧不巧，正好坐在谭滢旁边。

我有些坐立不安，余光忍不住瞥向谭滢，她依旧安静的坐着，很平静。同桌的都是同龄人，除了谭滢很少说话，其他伴郎伴娘都聊着天。有时热情的跟我打招呼，我礼貌回应，只是心不在焉。

谭滢好像彻底无视我，从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

等待中，陆续开始上菜。第一盘是喜糖和烟。

烟被一个伴郎拿走，他开始发烟，有的人不要，轮到我的时候，我正要接过来，桌下的脚被踢了一下。

“我不抽烟。”拒绝掉后，我老实的坐在凳上，朝谭滢看去，看着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气得肺疼。

正式开始吃饭，我带着不满和怨气，当着谭滢的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同桌的人也有些开始喝酒，有人端着酒杯想跟谭滢喝一杯，谭滢拒绝了。

那人又不死心，说道：“就一杯，没事的。”

“不用了，我还开车。”

“给个面子嘛，好歹沾一下福气。”

那人还在继续劝酒，我看到谭滢眉头皱了一下。

“兄弟，我们喝，别理她，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会喝酒的人嘛。”

我端起酒杯跟男人碰了一下，刚好新郎新娘也到我们这桌敬酒，那人有些不快，但在新郎新娘面前也不好说什么。

一顿饭吃到尾声，桌子上的人开始散场，有几个人是被搀扶走的。临走前还含糊不清的叫嚣着下次再喝。

我也有些喝高了，恍惚的看着身边一言不发的谭滢，炫耀道：“怎么样，哥能喝吧，这群傻逼还想灌我，看我不把他们喝趴下……嗝……”

或许是看在我替她解围的份上，谭滢并没有丢下我不管。酒精开始上头，我只觉得一股倦意在快炸开的脑袋里生长。

她一米六几的身高扶着一米八多的我，我近乎靠在她身上，在她的搀扶下，我晃晃悠悠被她扶到车上。

然后她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在新郎和新娘的陪同下，拿着我的东西放到车上。

“你们认识？”穿着婚纱的黄雨涟看着我朝谭滢问道。

“嗯。”

“那你路上小心，到了家给我发消息。”黄雨涟担忧的看着车子里的我。

“知道啦，你们刚结完婚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先走啦。”谭滢和他们告别，车子平稳的朝前方驶去。

车子在减速条上颠了一下，我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我靠在背椅上，车外的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照在我的脸上，昏沉沉的大脑在暖气下开始膨胀。

凭着记忆找到窗户的按钮，将窗子降下来，扑面的凉风让醉意得到缓解，我在阳光中眯着眼，呆滞得望着窗外在阳光下闪烁的高楼，它们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没人能读懂它们的内心，蓝天和白云下，即使两栋楼挨得很近，也始终孤立。

这样的城池里，我渺小的的即使站在顶端也将摇摇欲坠。

“把窗子关上，会感冒的。”谭滢看了我一眼，提醒道。

“感冒又怎么了……反正难受的是我，又不是你……最好是重感冒，死人的那种……你就永远看不到我了。……死在太阳底下，好歹还有人会注意我，对不对……”我神志不清，头靠在车门上，眼神空洞，显得落寞和悲哀。

谭滢瞥了我一眼，然后一个变道，车子猛的停下。

我没有注意，被一下子甩到椅子上，原本就难受的胃一瞬间开始翻涌，胃里的东西和酒气不断往喉咙里窜到嘴里。

我捂着嘴，急忙打开车门，连滚带爬着下车，往一旁的垃圾桶跑去，胃里跟火烧一样，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中午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我大口喘息着，喉咙连通到胃都一阵火辣辣的难受，只是已经没了可以吐的东西。

我躺在地上，用被眼泪模糊的双眼，迷离地望着那片遥远而洁白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