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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对关心过敏

人果然与生俱来就有“贱”的属性,吃过苦受过累,越是遇到安逸舒适的环境反而觉得不自在,有过坎坷和不好,就会对顺利、安稳这些词产生质疑,怀疑他们的真实性,这是一种心里感官上的落差,自我怀疑的偏向性。

风拂过面颊,怀疑很快被疼痛所取代。

谭滢“微笑”的看着我,笑里藏刀,她的声音冷了下来,问道:“现在真实了吗?”

她放在我腰间的手用力拧着我的肉,我吃疼,忍着泪求饶:“真实了真实了,我错了,快放开……真的疼!”

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谭滢这才松手,我残留的醉意,一下子烟消云散。

我卷起腰上的衣服,腰上的红肉刺眼着彰显它的存在。

冷风冻得人瑟瑟发抖,我望着站在灯光底下的谭滢悲愤道:“你们女人是不是天生就带着掐人腰子的天赋,还是加满点数的,下手这么重。要不是我衣服穿得厚,肉都得被你拧下两斤半!”

谭滢一点也不意外我的反应,淡淡道:“不是你自己想要的,我只是在帮你找回你要的感觉,怎么又后悔了?”

我捂着腰子,气愤道:“你什么时候这么配合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配合,我早让他们把钱包都给我,发财去了,还用得着受生活的鸟气,跟孙子似的。”

谭滢哭笑不得的看着我,道:“你不觉得你是个很难满足的人吗,不管是顺着你还是逆着你,你都有话说。”

我咋呼道:“有吗?我明明是实打实的坦率,不阿谀奉承,你应该赞美我的,真的,毕竟不是谁都跟我一样的。”

谭滢非常赞同我的说法,道:“像你一样厚颜无耻的人的确不多。”

她调转身子,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叫代驾,对我说道:“回家吧,时间不早了,没时间和你嘴贫,回家我还有工作。”

她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在下一个路灯处停下,回头疑惑的望着我,问道:“你怎么了?”

我右手捂着胸口,弓着腰靠在路灯的柱子上,若隐若现的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努力放缓呼吸,能感受到额头一瞬间冒出的细汗。

谭滢回到我身边,扶住我,紧张呼喊道:“程诺,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我咬着牙摇头,示意她不用,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老毛病了,死不了,缓一会儿就好。”

谭滢扶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靠在椅子上,她站在我面前,担忧这种神色第一次出现在她完美无瑕的脸上,还如此明显。

我牵强的笑了笑,目光里,连街角高楼的身影在冰冷的夜色里都蒙上一层阴影,捂着胸口,感受风中吹来一股远到的寒冷。

疼痛是突如其来的,咬着牙重重喘息,活在这好久不曾有过的感觉里。

……

风吹枯叶落,远处城中的轨道,架着路灯,一直延伸到城市看不见的尽头。

我重重呼气,睁开眼对上谭滢的目光,她紧张的拿着电话,似乎只要我断气,她就会马上拨打急救电话。

“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她看着我,担忧道。

我努力让脸色缓和下来,轻声对她道:“你不用这么紧张,老毛病了……天生的。”我笑了笑,道:“我命硬得很,阎王爷都嫌弃,初中的时候头孢配酒,你看我这不都活得好好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嘴贫!”谭滢呵斥道。

“真没事,不信你看。”

我站起来,在她面前蹦跶一番,摊开手再三解释道:“这下信了吧。……我真没事,就一老毛病,疼会就好,犯不着去医院的。”

谭滢皱眉的看着我,道:“程诺,我在很认真的问你,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嬉皮笑脸的浑不在意。”

我有些恼了,于是语气提高瞪着她道:“你这么犟干嘛!我的身体我自己还不清楚,你跟我较劲什么!没病非得去医院,你是不是死心眼啊!还是你就这么希望我有病!”

我和谭滢相对而立,我的话像是开关,整场面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远处突然驶过的汽车像扔出的石头,砸碎沉默的夜幕。

我猛然清醒,她看上去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然而后悔的种子已经从心底爆炸,疯狂将我缠绕。

我想道歉,张开嘴却又被卡主,只能默默望着她转身离去,消失在寒风席卷的夜夜中。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愣神的望着冷清的夜空,和孤独的月亮对视,它在天空映照出我无法理解的寂寞。双手抓着脑袋,我的不可理喻搞砸了我和谭滢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让她带着失望离去。

也许我真的对关心这个词过敏,我的任性肆意践踏着别人的好,它总是在发泄之后,带着歉意站在我面前,认真的告诉我:它下次还会。

……

居民楼的楼道里,我站在谭滢家门口,手举在空中,一番摇摆不定之后,还是失败的逃回家里。

我怅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微信上谭滢的聊天界面不知所措,不断组织好道歉的语言,然后又慢慢删掉,望着路过阳台的风出神。

慢慢想起我那令人气愤的所作所为,我有些懊恼,又有些后悔,我和谭滢的关系好像永远都不甘于平静,可以和谐,但注定无法一直和谐,冲突会在平静中默默孕育,伺机爆发……

也许我就不配成为她的朋友。

……

点上烟,重重吸了一口,含在嘴里眺望远处的霓虹,这个世界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在展现它的多姿多彩,将烟吐出来,又被扑面而来的冷风不停的往鼻腔里灌。

于是似乎连风都想在这个夜晚呛死我这个王八蛋,却又怕脏了自己的手。

隔壁的阳台,玻璃门后的帘子上透着微弱的灯光,却不足以照亮那一小方阳台,雏菊和秋海棠在黑夜里失了颜色,藏在目不可及的阴影里。

手机在兜里响了一下,我拿出来看是一条谭滢的转账消息,立马想起来她答应将工作的报酬分我一半。

果然,她是一个极其注重别人和自己说话内容的,我的一句玩笑之言,她却当了真。

看着这1500块的转账,我没有收,我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可能将再次因为我今天不过脑子的话回到最初的原点。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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