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小设个局
官学在东城，而聚贤楼在西城，逃学的纨绔子弟一行人便先各自坐马车过去。
顾梦让顾安去赶车，特别嘱咐要慢一点，跟在所有马车最后，然后叫顾达进车里听他吩咐。他刚刚已经在心里形成一个计划，只要成功就能好好坑朱海一笔。
这事得交给靠谱的人去办，这些天他闲着就观察院子里的下人，八个小厮里就顾达看着没什么花花肠子，话少能干，若是能确认不是顾家其他人的耳目，倒是可以培养作为心腹。
不过今天的事不是心腹也能干。
等顾达进来，顾梦作出一副气愤的样子说：“那小子又捉弄我，不以牙还牙还以为我好欺负，顾达，你替我去办件事。”
说罢做贼般撩起车帘偷偷瞄了眼外面，让顾达附耳过来听安排。
书童顾安正疑惑，听到这些话心下了然，大少爷经常和王朱两位少爷互相捉弄，只不过他家少爷玩不过人家，每次都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了。
顾达听了吩咐就中途溜下车了，马车在城里行进速度慢，身手敏捷的人不用停就能下车，所以也没人发现顾孟偷偷派了个人出去。
到了聚贤楼，众人发现离万花楼只隔了一条街，走走过去也不远，便打发手下的小厮书童去自己找地方玩，等半夜再来接他们。
聚贤楼是太原城最大最高档的酒楼，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大多是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价格极贵，带头的不开口，这群小子也不敢来这里，除了顾孟，今天都是第一次来。
因为来的早，酒楼里还有雅间，众人由美貌的侍女带着上二楼。酒楼里面美轮美奂、富丽堂皇，一路上隐隐约约有雅乐入耳，处处透着高雅不俗。即使是平时嬉皮笑脸惯的纨绔们也都被环境感染，纷纷捡起读书人的脸面，端正了仪态，看起来倒是斯斯文文。
顾孟以前跟着渣爹来过，那时候他还没这么胖，脸上也还没长痘痘，顾贾有什么聚会应酬有时候也会带上他。聚贤楼一顿饭没一百两银子下不来，这大晋朝普通城镇百姓全家平均年收入也不过十两银子，一百两银子需要他们辛辛苦苦干十年才能赚到，因此太原高层官员和一流富豪才是聚贤楼的固定消费群体。他的小团体里都不是那个圈层里的，包括王德宝和朱海家也不过是二流富商，一流富商的儿子们除了顾孟可都围着官二代转呢。
众人进了雅间，一间餐厅，一间茶室，带两间休息室，布局摆设无一不精致，用料考究，格调高雅。不过都是家里有钱见过世面的，没有外面氛围烘托着，这些纨绔们很快就放松下来，嘻嘻闹闹地点起菜来。
顾梦推说头疼，让王德宝和朱海点菜。这俩货还真是一点不客气，把酒楼里最贵的菜色都点了一遍，又要了几坛上好的葡萄春，粗粗算下来三百两银子都打不住。
顾梦心里咋舌，上次原身赊下一千多两银子就不幸嗝屁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但也知道顾孟被渣爹打又磕到头的事，这刚放出来第一天又这么大刀阔斧地宰，这是没把顾孟的小命当回事啊！那也别怪我下手狠了。
等菜上齐了，顾孟就挥手让在雅间伺候的人都退下了：“下去吧，没找你们别进来。”
“还得是孟少，他们在聊天都不得劲儿。”
众纨绔看着这些规规矩矩的侍女们也确实放不开，人一走气氛就更活跃了。
“刚才站门口那个侍女你们看了没，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真对味。”
“可不敢打她们主意，听说都是聚贤楼主人独享的，去年有人调戏被扔出去了。”
“我要能做一回聚贤楼主人，就是立马死了也愿意。”
“嘿嘿嘿，说点咱玩得着的。我昨儿听乙班的人说，万花楼新来的姑娘里有个原是千金小姐呢，家里落魄了才流落青楼。”
“我也听说了，千金小姐我还没玩过，估计嫩得能掐出水来。”
“嘿嘿嘿……”雅间里爆发出一阵不雅的坏笑。
顾孟听着一群身体还没完全长大、心却肮脏腐烂的小屁孩开黄腔，心里不停翻白眼。他不愿喝酒，有人来敬就装作一饮而尽，其实把酒用袖子遮掩倒在地毯上，敬过一轮便推说重伤未愈不胜酒力，专心吃菜。
席间朱海凑过来问跟他说悄悄话，话里话外打听他四妹的婚事。他早料到这小子贼心不死，他还没穿过来前，朱海就隐晦表达过想娶四妹顾淑雅的心思，不过原身与几个庶妹都不熟，也不关心家里这种婚嫁之事，每次都不甚在意。
原身记忆里有一次被渣爹教训时，透露出朱家要破落了，朱老爷三个儿子没一个顶用，朱老爷年纪大了不过是强弩之末，等他一死朱家就会倒。朱海是二房第二子，上不如长子受重视，下不如幼子受宠爱，平时银钱都不大凑手，更何况接触家里的生意，因此他就特别想获得重视。
因为与顾孟交好，知道顾四小姐在议亲，朱海就起了心思，若是能娶到首富顾家的女儿，丰厚的嫁妆自不必说，在朱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以后顾家稍微漏点生意给他们，朱家的窘境也就迎刃而解。
“我四妹向来与我亲近，我若与她多说说你，说不定真有戏。”顾梦也不介意朱海多做做白日梦，梦里的肉吃得再香也饱不了肚子，但是顾梦可以借他想吃肉的馋劲儿坑他一把。
“此话当真！”朱海一脸惊喜，赶忙殷勤地给顾孟夹菜，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孟少你就是我的亲大哥，从此你让我干啥就干啥，你说东我不敢往西，你让我吃干咱不敢喝稀……嘻嘻嘻……”
他提了这么多次，这个草包终于松口了，他也不指望顾孟能把这事给定下，但有了他的支持，就多了几分把握，若是顾老爷不同意，他便让顾孟帮帮忙见四小姐一面……
顾梦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不然指定当场把菜喷到他脸上并给一个大比兜。
等众人各自组队拼酒气氛搞起来的时候，顾梦就尿遁去恭房了。
古时候解决五谷轮回的恭房与日常起居处大多离得很远，更何况是酒楼吃饭的地方，所以聚贤楼虽然高档，但不像现代饭店一样每个包间都有卫生间，而是都在后院一处。
此时恭房没其他客人用，他不要人伺候，独自进去，打开窗户等了一会儿，一个身着锦衣的络腮胡子过来敲了敲门：“大少爷，是我。”
顾梦给他打开门，乔装改扮的顾达走了进来合上门，递给他两个一模一样的荷包。
顾梦把刚领到的零花钱三张五十两银票折起来放进绣着一枝梅的荷包，又塞了一些小金锞子和银锞子，这些都是手里备着打赏下人用的，加起来倒也是满满的一袋。想了想，又把手上的蓝宝石戒指取下塞了进去，然后把荷包挂在身上。
另一个荷包装了差不多份量的石头，是让顾达专门在河边捡的圆石头。
把荷包给了顾达，又是小声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然后让他出去大堂吃饭等时机，自己顺便悠闲地上了个厕所。